肆
扶桑国终归一统天下,楚渊执政,颁布新的法令:南北通商,统一货币,度量衡……
然好景不长,第二年,北方大旱,灾民怨声四起,都说是新皇诛杀钰驰国所有皇室,才得此报应!
朝堂之上,讨论了三天,不得其解决之道,只能留的楚渊去了御书房,想通过千年蓍草来寻求解决之道。
天灾已至,落瑾也没办法,只得拿出木簪,递于楚渊,并将我换出。
“想不到这千年蓍草,还能幻化人形,好生了得!”楚渊惊叹道。
然而,我并未多言,双手轻拂眼前,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只见蓍草从衣袖里飞出,分而为二,左为天,右为地,挂一以象三,为人……卦象已显。
“陛下,山上有水,山出云为雨,所以有雨!现在只需安抚灾民,发放救济粮食和种子,静等下雨,十日之后,云出雨来,就可以开始播种了。”
楚渊听闻后大喜:“以前只听得传言,这千年蓍草能占福祸,避凶煞,想不到不仅是自行占卜,还能幻化成人,此乃我扶桑之大幸,天下之大幸也!速去按照卦象,传旨!”
十日之后,北方连下三天,结束了大旱之灾,百姓生存得以看到了希望。
百姓都传言:救人民于水火之中的是国师手中的千年蓍草,这千年蓍草能呼风唤雨,得千年蓍草者,可得天下!
太平盛世,是落瑾和楚渊儿时的理想,那么多年以来,终于平定战乱,得以统一。
落瑾不想楚渊为此,对天下人心生间隙,便求得楚渊,辞了国师一职,只求得楚渊还能想起儿时的理想,还能做回那个拥有赤子之心的楚渊。
楚渊亦是顺水推舟,准了落瑾。
伍
落瑾正如当时允诺,我想去哪儿,他就陪我去哪儿,我去了很多地方,吃了很多好吃的,更是买了很多东西藏于木簪之中。
南方的天,终是比北方温暖了些,那日,下起了大雪。在我还没下山的一千年里,太昊伏羲陵是从来都不会下雪的,打仗那两年,我虽见过雪,但却不曾喜欢。
而那日的雪,是我见过最纯白的雪花了,落瑾带我去了漓都的郊外踏雪,我看到不远处同我折梅的落瑾,白衣同梅花染成一色,一正如千岁那日,我在太昊伏羲陵,发现白衣如雪的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民间流言四起:皇帝一统天下后,忌惮国师功高过主,只得将其逼走朝堂,然国师拥有千年蓍草,怕是这刚刚安定的天下,又要起了纷争……
落瑾最终还是被楚渊召回了皇宫……
陆
“国师,你看这天下,朕治理的如何?”
“国师一职乃前尘往事,愧不敢当,陛下自统一天下之后,大力发展农业,实施南北通商,统一度量衡、货币、文字、车轨……百姓安居乐业,都称赞陛下为不可多得的明君!”
“那既是如此,为何朕还是不及国师于民间威望啊……”
“陛下严重了!”
“那你可愿交出千年蓍草?”
“不愿!”
“若伤其性命呢?”
“不愿!”
“若以天下人为代价?”
“为何?”
“天下只能是一个人的天下……”
“不,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我不愿见到现况恶化,便现身道:“再三月有余,我便会回到太昊伏羲陵的,望陛下不必忧心。”
“好,那这三个月,就有劳国师割爱了,三月之后,我必送千年蓍草送回太昊伏羲陵的。”楚渊并没有为此松口,相反一再相逼。
我不明白我对楚渊到底产生了什么威胁,我不过就是一株蓍草。
“不劳陛下挂心,我与落瑾的契约,那是太昊伏羲陵定下的,!”我气呼呼重新回到簪子里。
楚渊叹了口气,“落瑾,朕不曾忘记儿时的约定,只是扶桑国刚平定天下不过两年有余,人心不稳,朕是也勤政爱民,愿还天下以太平盛世,以告慰这些年为战争而死去的战士们!而这千年蓍草,加上你这些年所积累下的民心,着实另朝堂之上大臣忧虑重重,朝堂之外人心涣散。朕也是被逼无奈,为了黎民百姓,你可愿最后三月将这千年蓍草相让于我?”
楚渊充满期望的看着落瑾,落瑾沉默不语……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楚渊对落瑾,已经心生间隙了,还没来得及通过心神告诉落瑾,落瑾便将我唤出。
“姝儿,你可愿最后三月委于这皇宫之中,三月之后,我必同你一起回到太昊伏羲陵,可好?”
我非常不解为何楚渊一番话,落瑾一刻之前的坚定,为何瞬间土崩瓦解。
“为何?”
“为这曾经饱受战乱的黎民百姓,为还天下人以太平盛世……”
我突然之间很是难过,不想跟落瑾说话,就回到了木簪之中。
“千年蓍草可以交于陛下,只希望陛下不要辜负天下人的希望!”落瑾从胸前拿出了我曾给予他的木簪,而这木簪也正是我的本体千年蓍草所化。
楚渊的手是冰凉的,而落瑾的手却很温热,温热到冰凉,亦如我的心。
我从木簪里出来,冲着落瑾喊道:“你可知你若离开,三月一过,你与我的契约便断了,你便从此看不见我了,你不是说过,余下的时光,你会陪我的吗?”
落瑾止住了脚步,但却不曾回头,“姝儿别闹了,我会日日来看你,三月一过,我便接你一同回到太昊伏羲陵,日日守着你,可好?”
“那我们自此不再相见!”我生气的回到了木簪之中。
我非常生气落瑾为何不能再争取一下我,这三个月一过,便是他陪我看遍这人世间的大好风光,那又如何?他最多只是在太昊伏羲陵守着那株蓍草,没办法看我调皮,没办法见我大笑……
我把头埋在膝前,想来刚刚不应同落瑾那样说话,万一明天不来看我了怎么办?
柒
果真如我所言,那日过后,落瑾果真不曾前来看过我。
我曾出来问过楚渊,楚渊冷言嘲笑:“落瑾官复国师,自是为了这天下黎民而奔波,你就且在我这里好生待上三月,三月之后,你自行离去,落瑾是国师,是朕的国师,是天下人的国师,你的出现只是征兆着天下归一,别无其他!”
我气呼呼的回到木簪中,不再理会楚渊。
我想来也许是落瑾刚刚官复原职,忙了些,过几天就会来看我的。可是,我还是很难过,我便一直呆在木簪里,楚渊倒也识趣,不曾换我,不过日子真是越发的无聊,让我想起了在太昊伏羲陵上度过的千年时光。
已过去一月有余,我不曾见过落瑾一面,直到那日,楚渊将我唤出,递给我看了一样东西。
只见那植物周身绿泽围绕,花蕊泛着一般人轻易不可察觉的紫色光晕。我一眼辨认出了这是何物。
我告诉楚渊,这是一株百年蓍草,可用作占卜。
“能否占卜这天下运势?”
“能。”
“何人能用?”
“得者皆可用。”
“那朕的天下,岂不人人都可觊觎!”
我见楚渊黑着脸,幸灾乐祸的笑他,“陛下的国师,既然能帮陛下打得了这天下,那自是可以守得住这天下。”
“你……”
看着楚渊黑着脸,顿时神清气爽,不再理会他,回到了木簪里。我想来楚渊一定会把落瑾召回,商量对策,不时我便可见到落瑾。
可我没想到我等来的不是落瑾,是噩耗!
太昊伏羲陵出事了,我出现质问楚渊做了什么?
楚渊喝了口茶,气定神闲。
“不曾做什么,就是解决一下隐患,不过还是你说的对,国师,总归是有办法的!”
“落……落瑾做了什么?”
“你一见便知。”
我一只手抓住楚渊,拂袖,来到了太昊伏羲陵上。
捌
只见伏羲陵上火光一片,火光之前有一队人马站着,我看清了为首的是落瑾,心如窒息般。
“落瑾,为何要带人来这太昊伏羲陵?”
“为了这天下太平,这世间不再需要蓍草,太昊伏羲陵也不再……”
“落瑾你可知只因你与我有契约,太昊伏羲陵只有你一人能入得其中,其他人不得其入口。”
“我知道。”
“所以你就带人前来,火烧伏羲陵?那我呢?我也是生于这太昊伏羲陵上!”
“你不同,姝儿。”
“我不同?我有何不同?那株百年蓍草只是那民众上山采药偶得,与这太昊伏羲陵有何过错?”
落瑾望着满天大火,沉默不语。
楚渊在我耳旁轻道,“看到了吗?你在国师心里,什么都不是,国师心怀天下,谁阻这天下安定,谁便不得善终!”
我看着熊熊的火光映衬着落瑾的侧脸,想到一直以来,安定祥和的太昊伏羲陵,如今火光冲天,心冷如冰。
“落瑾,你听着,你不就是为了这扶桑国一统天下,才寻得这千年蓍草吗?我便咒你不老不死,看这天下分崩离析,不得安定;你不是怕他人用蓍草窥得国运天机吗?我便咒这世间的蓍草不再生长百年之上……”
“姝儿,不要!”落瑾的眼里出现了慌乱,伸手去抓我。
我只瞧得楚渊手中的木簪,变成了原本的模样,一株千年蓍草,而后化为点点绿光,飞向了大火,冲天的火光终的被熄灭,仙境一般的太昊伏羲陵上,如今只到是寸草不生,绿点渐渐沉入了焦土之中,不见踪迹。
只得一个绿点,落在了落瑾的手心,变成一粒蓍草的种子,安静的躺在落瑾的手心……
“不要……”落瑾望着这颗种子,轻喃着。
“姝儿,你可知,这天下,这太昊伏羲陵都不及你,如若我不放火烧了这太昊伏羲陵,断了楚渊的疑心,他必将对你不利,而我却无能为力,我的前半生都给了这天下,这后半生,无论长短,我只想在这太昊伏羲陵守着你,哪怕再也见不到你!”
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
楚渊见落瑾如此,有所不忍,“落瑾,随我下山吧。”
“不下,陛下请自便吧”
“这千年蓍草两月之后,也是要回归太昊伏羲陵,你和她终归是要断的……”
“我知道,但我也说了,火烧太昊伏羲陵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可朕需要你,这天下也需要你!”
“天下与我何干?”
落瑾终究没有随楚渊一同下山,楚渊回到皇宫后,曾派过几批人马,来这太昊伏羲陵上寻找落瑾,都是无疾而终。
相传国师落瑾和千年蓍草同这太昊伏羲陵一起消失于茫茫之中……
玖
几百年过去了,没有人再到过太昊伏羲陵,蓍草也成了传说中能够趋吉避凶的神圣之物。而落瑾也守了这片蓍草几百年了。
今日,又逢一百年的最后一天,如若蓍草再次全部枯死,又要再等上一百年了,姝儿,蓍草每逢一百年之际,便会全部枯死。如此循环往复,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千年蓍草,在这无穷无尽的生命中,我还能见到你吗?你是否还是不肯原谅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