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酷夏蔓延至素秋,头疼突然成了习惯,在失眠和嗜睡交替的九月彻底演变为不依不饶的磨人妖精。公交车厢里散下浓浓的奶油爆米花香气,前排座位的一对恋人笑容灿烂,朋友圈里婚姻祝福弥漫,十月之初的暖秋气息被幸福叠加得浓郁。
很久之前每天要走的一条路,长长的车道,旧旧的建筑,这一次才发现竟然已经厌倦。我在暮色温融中仰起视线,大大的摩天轮转得悠然,混合着周围说说笑笑从公园里走出的大人和孩子,莫名觉得略失意。
拿着一支曾经最熟悉的山楂冰糖葫芦,心里说着不能怀念呐不能怀念,假装忘记了云霞会褪去拥抱、天也终归会变暗。
每逢假日失眠成了惯例,我打开门窗让街道上车流穿梭的风声尽情侵袭,以驱赶寝室的空落落。
Yan先生的回复是在我发过去某个无聊表情之后就收到的,很利落的内容,却稍稍惊诧到了我——“我今天签了个公司”。大概是思维停滞了一个拍子,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屏幕上一行行的字先涌进来。“是目前待遇最好的,就签了”,我说先有份保底的也好,然后复制下那个企业的名称粘进浏览器,点开搜索条目依次看。
我回复他,这企业据说加班和出差很严重哎,压力也太大。“没办法,薪水不好赚”。呼呼作响的风声反衬着安静,一时间微微发怔,想不起该接什么话。
已经脱离积极的节奏很久了,甚至距按部就班都远得离谱。当身边所有人都萦绕出焦急蜕变的氛围,我缩在自己长久垒砌的壳子离装作平静。
每个人,总有一天会开始撕扯天真和稚气的外衣,主动地,被迫地。当初听《那些年》很感慨,如今真的看着一身身西装拥簇出的正式,恍然觉悟能厚着脸皮假装天真、假装还未长大的日子其实已经不再。
空间和朋友圈开始沉寂,那些曾和你一同抱怨天气、轻叹情感牵绊的人已经隐没,取而代之的是偶尔一条转发消息,分析房价物价或是生活成本之类的冷水字迹。在面对着所有相关于薪酬、权势和人情、世故的讨论和抉择,默想之后终于不得不承认,其实很早就开始旁观和体会炎凉,关于阶层,关于经济,关于反目。
我看着因为学校里的事而愤愤不平的东子,心里笑了,然后用我自己都意外的平淡语气告诉他:这都不算什么的,你会慢慢发现几乎所有的所谓透明,其实都没那么透明。我们都会蓦然发觉,自己已经被依赖、被需要,被冠上了支柱和支撑者的实际角色。
有人被引导着成长和成熟,有着已经反复商讨过的目标和道路,于是安定地坚持。有人四处漆空,磕磕绊绊地走过来,摩挲着疼痛,自己取暖。
我在容忍着,宽容自己曾经的一切堕落和放任,谅解自己的失败,在最低的生活限度里找到生存感。我和这么多人一起从涩涩的日子里走来,看着各自被时光修饰成新的样子,那些无话不谈和稚气纷然都换了味道。沉积在心里的深深依恋和疼惜,只在某个人某句特别的话里被唤醒——“我们都认识六年了,可惜,这两年你并不快乐。”
以前有段时间,心情沉闷的时候就习惯读些东西给自己听,重复着《我不喜欢这世界,我只喜欢你》里的很多段落,也沉浸在《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里的浅浅伤痛。生活好像总是不能过得像诗一样,因为开心得不够彻底、疼痛得不够完全、失败得不够极限、奋起得不够果敢。
每一个入心的段落,都是共鸣于琐碎和纷繁,然后看着几句尾声的鸡汤悄悄跟自己说声,继续活着就好。
从你的、我的、他的时光里路过,从自信、争强、不服输的曾经里路过,从坚信、执着、透明纯澈的心里路过,也一路不小心慢慢丢弃着自我。路过这些过路者,路过,陪伴过我的温语和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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