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丘墨豸
人到了中年,往往是一生里最艰难的阶段,这期间,上有老的已经失去了劳动能力的父母,身下又有渐渐长大的儿女,开始升学成家,到了大量用钱的时候。
如果早一些时候没能攒下点家底,这个阶段的艰难可想而知。一边要赚钱,一边还要分出些精力关注照料父母,真有些分身乏术之感。
家父在世纪之交那一年春天得了中风,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有所好转,却无法回到以前的状态了,行动不再那样利落,老态渐渐显露出来。
朴实善良的父母往往都是这样,只要自己能够动弹一点,就不想麻烦牵扯儿女,病好了的父亲仍然坚持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即便再三告诉老人家有事随便跟哪个儿子吱一声都行,可是父亲还是不愿意麻烦我们。有时候父亲想喊我们,母亲宁可让老父亲受累,也不愿打扰我们。
老弟弟结了婚后,也和我们一样出来单过了,父母哪一家也不去,坚持自己过。过了六十岁后,我们四兄弟每家每年给老人家两百块养老钱和一百梱柴禾。两百块钱,放在现在就不能算钱了。即便在那个年头也不多,维持平时的生活也不宽绰。再就是我们给父母办了个养老保险,每月能领不到一百块钱,这就是老两口的全部收入了。
我在当老师的时候,会时常过去坐一会,跟父母聊聊天,有活帮着干点活,到了农忙的时候就顾不上了。父亲的病好了以后,仍然坚持干点活,不愿呆下来。有一天傍晚,我过去看望老两口,父亲没在家,母亲说父亲上山了还没回来。我一听急坏了,赶忙去山沟里找。当我走到沟口时,远远地看见老父亲肩上扛着一根干木头,颤颤巍巍地走下来,那一时刻,我的心里疼了一下。
我急忙跑了上前,接过父亲肩头的木头,忍不住呵斥了父亲两句,父亲却不生气,只说自己还行。
脑血栓这个病,好转后需要不断地维护,我以前每次去县城洗照片时都会买一些药回来,大都是脑血栓片和维脑路通等比较低廉的品种。当时有一种新药叫步长脑心通片,二十几块钱一瓶,我只给父亲买了一回就再也没有买过。说没钱算是一方面理由,主要还是有些舍不得花钱,无法拿出当年父亲对儿子的那份心情。
其实,我们只是比几个兄弟做得好一点点而已,父亲对我却十分知足,对吴芳也很满意,有事都先找我商量,说我比两个哥哥孝顺。这让我感到很内疚,其实,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做得那么好,难如当年父母对我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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