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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回 交患难同心入道 成仙人点物变金

第18回 交患难同心入道 成仙人点物变金

作者: 清风不徐来 | 来源:发表于2022-09-27 06:15 被阅读0次

    三十三、成仙
    [题解]:
    《成仙》记述的是成生与朋友周生两人出家学道的故事。
    成生出家,是源于社会问题,起因于他对社会公正公平的绝望;周生出家则是由于家庭问题,源于对妻子背叛的绝望。且周生的出家基本上处于被动状态,是由于成生的点化和帮助才实现的。但那帮助颇有《水浒传》中拉帮入伙的意味,看成生和周生两人联手杀死周生的偷情妻子一节,“罥肠庭树间”,更有如《水浒传》中杨雄和石秀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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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山东登州境内,有文登周生与成生两人,从小同笔共砚,一起读书,日久情深,结为生死之交,不论身份高低,贫贱富贵。
    成生家中向来清贫,终年靠周生接济糊口。论年岁,周生为长,成生便称呼周生之妻为嫂嫂,四时八节,成生必到周生家中拜见,亲密无间如同家人。后来,周妻因为产子,产后染病暴亡,周生便续妻王氏,成生因王氏年少,一直未曾拜见。
    一日,王氏弟弟前来看望姐姐,周生便于内室设宴招待,恰逢成生前来,家人通报后,周生便吩咐家人邀他一同饮酒,成生并未入席,告辞走了。周生将酒席移至客厅,将成生追回,二人刚刚坐定,便有人前来报告说乡下田庄的仆人,被知县大人下令,一阵鞭打,很是严重。
    却说田庄仆人为何遭县太爷下令鞭打用刑?原来在吏部为官的黄府,有一个仆人在放牧之时,赶着牛群践踏了周生家的农田,因此和周府上的仆人争吵辱骂起来。黄府仆人回禀主人后,便差使家丁将州府仆人押送至官府县衙,便因此遭到鞭打的处罚。
    周生详细了解事情原委后,勃然大怒道:“黄家奴才,怎敢如此!黄家上辈人尚在我祖父手下当差,如今小人得志,竟如此目中无人了吗?”盛怒之下跳将起来,便欲前去找黄府理论,成生忙按住周生劝阻道:“如今这般强横世界,本就不分青红皂白,又何况现在当官为宦之家,多半都是些不拿刀枪的强盗。”周生哪里听得进去,成生再三劝阻,以致急切间声泪俱下苦苦哀求,周生才暂且止步。但心中怒气到底没有全消,夜间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天亮时分,他对家人说道:“黄家欺辱我,有如仇人,即使我暂且按下不计此仇,但那知县乃朝廷任命的官员,岂是那权势人家任命的么?即使官司互相有争执,也该两面兼听才是,何至于如狗一般,主人一唆使就去乱咬人呢?我现今也上个呈状,要求惩治惩治黄家的仆人,看县老爷将要如何处置。”
    家人在一旁也怂恿一番,更加使周生拿定了主意,当下写了状纸,面见知县。知县问明情由,当下恼羞成怒,即刻下令将其逮捕起来,投进了县衙大牢去了。
    这天辰时刚过,成生照例前去拜访周生,方知周生不听劝告,还是进城告状辩理去了。他急忙追进城中,望能及时劝阻,无可奈何,周生已经身陷大牢之中。成生急切间捶胸顿足,却一时也毫无办法。
    人说天下事,无巧不成书。赶巧就这时,县里捕获了三名海盗,县太爷与那黄家老爷一阵商议,威逼利诱几个海盗,竟诬陷周生与其同党。知县又依据他们的供词报请上官,将周生的生员功名先行革去,并对其一阵严刑拷打。成生入监探望时,两人凄楚相对,商议之下决定直接向朝廷申诉冤情。
    周生思虑一阵又说道:“我如今身陷囚牢,好比鸟困笼中,虽有弟弟年少,也仅能为我送衣带饭而已。”
    成生毅然自荐道:“自不必说,这本就是我的责任呀。如今你有危难而不相救,那还要朋友做什么用?”说完便启程去了,还未等得周弟送来盘缠,便已经行至远处了。成生到得京城,暂时却也不得门路无处申诉。
    一天,听得皇帝即将出门行猎,便先行藏身于林中,不久,皇帝车驾行经此地,成生见机出来便连忙伏地叩头,痛哭喊冤,皇帝准其诉状,当下派遣邮驿将状纸交付山东巡抚,审理后再行回奏。巡抚接到皇帝御批,大吃一惊,准备重新提调案犯亲自审理。只是可怜那周生,已经被关押在监牢十数个月,再也经受不住县衙的严刑拷打,已经屈打成招,判处了死罪,等候秋决。加之黄家听闻惊动皇帝亲自下旨巡抚重审,十分惊恐,谋划杀人灭口,又是贿赂县衙牢头,不给吃喝,周生弟弟前去送返探监,皆被拒之门外。
    成生听闻此事,便又往巡抚衙门喊冤不止,巡抚衙门也不敢延误,开始提审周生一案,但周生已经饥渴多日,动弹不得。巡抚大人一怒之下,下令将那县衙牢头乱棍打死,黄家极为恐慌,只得银两开道,拿出几千两银子,托人上下打点说情,终于使自己蒙混过关,脱了罪责,免于题奏参劾。而知县则成了此案那独揽罪责之人,治以贪赃枉法之罪,判处流放。周生得以释放,重见天日,从此对成生更加推心置腹,自是不必多言。

    成生自经此官司,却已经看破世情,眼见一切便如飞灰,邀约周生一同往深山隐居。周生因为宠溺貌美少妻,笑言成生不可如此迂庸,成生虽无言,但去意已决。此次分别后,成生已经数日不曾到访周家,周生派人前去探望打听,成家人倒还以为成生一直住在周府之中,方知两头不见人影,大家这才惊疑起来。周生心中明白情由,派人四处寻访踪迹,但凡道观佛寺、深山峡谷,几乎寻遍,却仍然杳无音讯,周生此时能做的,仅时时体恤关照成生妻儿,送些衣物钱粮而已。

    眼看寒来暑往,日短夜长,倏忽间又过了八九年,一日成生忽然自己回来了,但见他头戴道冠,身穿道袍,俨然地道的道士模样。周生高兴万分,拉着他的胳膊问道:“这么些年你身居何处,让我无处可寻啊?”成生笑着回答道:“我孤云野鹤,四处飘游,居无定所,所幸你我一别之后,倒还算是身强体健。”
    周生即刻吩咐家人摆宴上酒,两人久别重逢,自然先有说不完的闲话了。周生想着让成生先把道服换下,成生只是笑而不语。周生说道:“你是一时愚蠢了吧!何以将妻子儿女弃之如草鞋一般?”成生笑道:“其实不然,并非我要弃世而去,实在是这个世界抛弃了我呀。”周生再问他居住何处,成生只回答说是在崂山的上清宫中。
    是夜,二人抵足而眠。周生梦中见成生赤身裸体,整个身体压在自己胸口上,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惊讶地问成生为何如此,成生一言不答,周生一惊,忽然便醒了过来,呼叫成生时,却没有回应,起身看身边也已经空空如也,不知成生到哪里去了。周生再定神坐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睡在了成生床上,不由得惊奇自语道:“昨晚也不曾喝醉,如何便神魂颠倒到这般地步?”喊来家人,拿灯火一看,看到坐在这里的明明就是成生。周生原来胡须浓密,如今自己用手一捋,只觉得胡子稀疏并无多少,他又吩咐下人取来镜子一照,立即惊呼道:“成生在此,而我究竟到哪里去了呢?”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恍然大悟,知道这定是成生使用幻术,规劝自己前去隐居。周生想回到自己内室,弟弟因其相貌与之前的周生大相径庭,阻拦其不得前去。周生自己也毫无办法,便吩咐仆人备好马匹,随同前往追寻成生去了。
    走了几天,他们来到了崂山地界,毕竟马比人快,仆人自然双脚难比四腿,周生便勒马停在树下休息,期间便有许多道士来来往往。其中有一个道士,不停地注视着他,周生趁机上前打听成生的下落。那道士笑着说道:“听说过此人,他好像就在上清宫。”说完便径直走了。周生目送其离去,走了大约一箭之地,只见他又与另一人谈话,也是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和那道士说话之人渐渐近得前来,一看之下,竟然是同乡的一个生员。那人见了周生,惊愕间问道:“数年不见,别人都说你在名山学道,难道至今尚在游戏人间吗?”周生即刻明白,他一定是把我当作成生了,于是便将事情前因后果再同这个同乡详述一遍,那生员吃惊说道:“我刚才还遇见了他,心下还疑虑明明刚才是你走过去了,如何又回到这里来了,估计还没走远。”周生也大为惊异,说道:“说来也怪,怎么自己的面孔我迎面遇见都不认识自己了呢!”
    此时,仆人已经赶了上来,周生急忙策马奔驰,前去追赶那位道士,竟然毫无踪影。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追了一会儿,周生四下张望,只见山野茫茫,阔无边际,顿时感到不知所从,进退两难。他心中思忖,自己如今已经有家不能回了,索性穷追到底,但是山势越来越险峻,眼看无法骑马前行了,便将马匹交予仆人,命其先行回家去,自己步行慢慢寻找。
    周生便不知深浅地走了不久,远远地看见一个道童,独坐当前,便上前探问路程,并告知自己正在寻找成生之事。道童自称是师父弟子,又代替周生背起随身衣物干粮,引导其一路前行。两人路上披星戴月,风餐露宿,走了很远的路程。待他们行至第三日,方才到达,却不是人世间所说的那处上清宫。此时明明已经十月中旬,这里依旧山花烂漫,毫无初冬景象。
    道童进门报告说,有客人到,成生立即出门相迎,周生这才认出了自己的模样。两人手挽手进入屋内,一边饮酒一边畅谈起来。但见一只只身披奇光异彩羽毛的禽鸟,十分驯顺,见人也并不惊叫,其声却有如笙簧一般悦耳动听,常常飞到座位前来鸣唱。周生心中十分惊骇,然而他还是念念不忘尘世,无意在此久留。地上摆放着两个蒲团,成生拉着周生盘腿并坐在蒲团上。待到夜里三更,周生心中毫无杂念,进入一片沉寂之中,忽然之间好似打了一个盹,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跟成生的换回来了。不过他还是有些疑虑,伸手将自己下巴轻抚数次,浓密的胡须已经一如从前了。
    天亮以后,周生又执意提出必须回家去了,成生则坚决挽留。如此又过了三天,成生说道:“请稍微睡上一会儿,稍作休息,然后再早早送你回去。”周生的眼睫毛刚刚合上,便听见成生在呼叫:“行装已经打点妥当,请上路吧。”于是他也起身,护送周生一直走到大道上来,所走路途却与来时截然不同。觉得顿时之间,自己府宅的房屋廊舍已经遥遥可见了。
    至分手之时,成生独侯路边,让周生自己先回去了。周生便欲强行将成生奉劝回家,成生坚决不从,周生便只好独自回乡。他刚敲了几下门无人应答,刚想爬上墙头溜进去,未曾想自己身体轻飘飘地好比树叶,轻轻纵身一跃,便已经置身墙内去了。就这样翻越了几道墙之后,周生才回到自己房中,只见内间灯火尚明,妻子王氏还未睡下。只听见她唧唧哝哝地正与人说话,周生用舌尖舔破窗纸,偷眼看时,只见妻子正与一个仆人同杯共饮,神情荡漾,淫色可鉴。于是他不由得胸中五内俱焚,想要立即将此二人堵在屋内,但却担心自己孤掌难鸣。于是便悄悄转身,打开大门便往外跑去,一直跑到成生处,告诉成生前因后果,并请其帮忙。成生痛快应允,随他前去,一直进到里间。周生举起一块大石,重重地往门上砸去,里面顿时慌作一团,反而任凭外面门镭得越急,里面就把门顶的越加牢靠。于是成生拔剑一挑,屋门有如直接被划破了一般,应声而开。周生冲了进去,仆人一见之下便欲破窗而逃,却被成生挡在门外,只用剑一砍,便将仆人一只臂膀砍将下来。
    周生将妻子绑缚起来,严加拷打审问,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年被关大牢之时,她已经和仆人私通有奸。周生盛怒之下,手持成生之宝剑,砍下妻子头颅,又将其肠子挂于庭院树上,这才随着成生出来,按原路上山。
    倏忽之间,周生幡然醒悟,乍看之下,自己还置身床上,他惊愕地说:“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真是叫人又惊又怕!”
    成生笑着说道:“梦中之事,兄长以为是真,然而真事,兄长却以为是梦。”
    周生惊疑之中忙问这是什么意思。成生便取出宝剑,周生一眼瞧见,那剑刃之上血迹犹存,周生害怕难过,心胆俱碎,心下却又疑心,莫不是成生用此幻术造出的假象?成生知道他的心思,便收拾行装送他回去。
    两人慢慢行至周生村口,成生说道:“先前那夜,我手持宝剑等着你时,便就在此处。你知道我讨厌看见这人间之恶浊,请你让我就还在此处等你吧,如果过了下午你还未到,我便自行离去了。”
    周生到家后,见家中门户萧条,凄清冷落,似乎长久无人居住,便又进到弟弟宅院,弟弟一见,便失声痛哭道:“哥哥走了以后,突然一天夜里,盗匪闯进来杀死了嫂嫂,挖出她的肠子来便扬长而去,实在是残忍至极。至今官府四处捉拿也没有找到凶手。”周生这才如梦初醒,于是将实情详细地向弟弟叙述一遍,又告诫他不可再去追究此事,弟弟听了惊愕良久。后又问起自己的儿子,弟弟唤来老妈子,将孩子抱来,周生对弟弟说道:“这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周家便要靠他传宗接代,请弟弟务必好生照看,为兄此时便要告别人世了。”说完,周生便起身径自出门去了。弟弟流泪满面,追上前去挽留哥哥,周生却自顾笑着,头也不回。行至野外,见到在那里等候的成生,二人结伴前行,周生远远地回头喊道:“做事能忍让,便是最大的快乐!”弟弟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成生宽袖一甩,两人便即刻消失不见了。弟弟失意之间呆立原地,久久方才哭泣着回去了。
    周生弟弟为人朴实迟钝,不善管理和经营,几年之后,家中日渐贫穷。周生的儿子也逐渐长大,因为没钱为他请老师,周生弟弟便只好自己教他读书识字。一天,周生弟弟早晨来到书斋,看见桌上放着一封书信,封印严实,信封上写着“贤弟亲启”字样,仔细端详,辩出正是哥哥的字迹。打开信封,里面仅有一片指甲,有两指多长,别无他物。弟弟心中奇怪,将指甲置于砚台之上,走出房去,询问家人信函从哪里来的,却无人知晓。等他返身回到书房,便见砚台上有一物黄灿灿地化成了黄金,弟弟大吃一惊,再用那指甲对着那铜铁一试,尽皆变成黄金,从此周家变得非常富有。周生弟弟便又拿出一千两黄金,送去给成生的儿子,乡里之间便都传说这两家都会点金之术。

    欲知后话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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