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年纪越大,对很多事情反而看得开了。不像小时候,总在悲伤里起起伏伏,逃不出来。吞下苦水,吐出苦涩,一夜一夜的看着上铺的床板睡不着觉,手指插进头皮里,找寻突起的毛囊,把它抠掉,再找下一个。
一寸一寸的摸索下去,夜就短了。
我也差点叫了思琪,记得小学换户口本的时候,正好放着改编自张恨水的《啼笑姻缘》。里面有一个女人叫做思雨,我妈妈特别喜欢她,虽然她戏份很少结局也惨,但是当时却执意要把我的名字改成思雨或者思琪,可惜户籍警察不允许。
“思琪知道,一个搪瓷娃娃小女孩卖弄聪明,只会让容貌显得张牙舞爪。而怡婷知道,一个丑小女孩耍小聪明,别人只觉得疯癫。好险有彼此。否则她们都要被自己对世界的心得噎死了。”
其实小孩子对于美丑的意识很早的,早过父母所以为的。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眼睛很好看,无数个来家里吃饭的叔叔阿姨都夸着,这孩子长了一双赵薇的眼睛。进而让你表演个节目,唱个小燕子,后来年纪大了还唱过雨蝶。
“爱是那么美 我心陶醉 被爱的感觉”
你以为小孩子就不懂爱情么,其实他们懂得。只是与大人有些不同。
在“爱”这个字眼上,成年人看到了欲望、看到了性,小孩子看到了眼睛里的光,手指上的茧。
那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那是令人快乐的,令人有所得到亦有所失去。
当你还没有行为能力、没有判断能力的时候,这世界上的事情也就不存在好坏,不存在对错。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是天上那朦胧的星光。星光笼罩着你我,你我在星海里遨游。
我们起起伏伏,我们前前后后。我们写了许多故事,我们说了许多的话。
可是有一天,当你有了这个世界需要你有的认知,当你明白了这个世界普遍有的三观与标准之后,你恍惚了。曾有过的一切都是不该存在的。它超出了你的认知判断,你知道那是错的,却不知道它错的有多离谱,能有多离谱,该有多离谱;更不知道如何处理,如何解决,如何挽救。
于是逃避。
“她们是一大一小的俄罗斯娃娃,她们都知道,如果一直剖开、掏下去,掏出最里面、最小的俄罗斯娃娃,会看见娃娃只有小指大,因为它太小,而画笔太粗,面目遂画得草率,哭泣般面目模煳了。”
谁不是败絮其中金玉其外呢?
谁心里没有过黑暗的思想,阴暗的想法呢?
谁没有想过“如果是我就好了”“如果他没有就好了”这类的话呢?
这世界上真的有纯洁如白纸的人么?
“我大起胆子问他:'做的时候你最喜欢我什么?'他只答了四个字:'娇喘微微。'思琪很惊诧。知道是红楼梦里形容黛玉初登场的句子。她几乎要哭了,问他:'红楼梦对老师来说就是这样吗?'他毫不迟疑:'红楼梦,楚辞,史记,庄子,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这四个字。'一刹那,她对这段关系的贪婪,嚷闹,亦生亦灭,亦垢亦净,梦幻与诅咒,就全部了然了。”
在我心里,性侵与杀人是一样的,都是人性挣脱了枷锁后的罪。
其实用罪来形容它也不是很恰当。毕竟这个罪是我们这个世界给予它的评价。如果放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另一颗地球,另一个宇宙里,它还是罪么?它会不会是主流的行为,会不会和我们现在一夫一妻制一样是被法律允许的行为?
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他是怎么想的,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不是他随口说出来的理由与借口,他心里,最心底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我养了一只喵,一只汪。
周末闲着无事的时候,我就和它们对视,我想看进它们的心底里去,想看看它们如何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
会认为我是它们的主人吗?还是我不过是个提供饮食的好心室友。它们为什么会来找我要求抚摸,又为什么又会挠我。我真的想知道,也真的想不透。
我真的很想知道别人是如何想的,挠破头皮,抠掉指甲也总是猜不透。
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么,还是和我猜测的一样,亦或是这些都是浅浅之言,那深刻的黑暗深不见底的漩涡就隐藏在他的笑容之下。
我们猜不透别人,也看不透自己。
“好像从小我们就没有跟对方说对不起的习惯,或者是没有说对不起的机会。很难开口,我只好在这里向你道歉。但是我也不是很确定自己对不起你什么。其实,我听见你夜哭比谁都难受,可是我不理解那哭的意思。有时候面对你,我觉得自己好小好小,我好像一个沿着休火山的火山口健行的观光客,而你就是火口,我眼睁睁看着深邃的火口,有一种想要跳下去,又想要它喷发的欲望。”
她俩很像是一对双胞胎,在过去的十三年里都长在一起,同手同脚同心同眼,倏忽一下就忽然得到了各自的自由,一下子迷失了方向,不知道哪里是太阳。
从同一个起点,却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美丽的天使从云端坠下,丑小鸭却蜕变成了飞向天空的天鹅。
“写实主义里,爱上一个人,因为他可爱,一个人死了,因为他该死,讨厌的角色作者就在阁楼放一把火让她摔死 ── 但现实不是这样的,人生不是这样的。我从来都是从书上得知世界的惨痛,忏伤,而二手的坏情绪在现实生活中袭击我的时候,我来不及翻书写一篇论文回击它,我总是半个身体卡在书中间,不确定是要缩回里面,还是干脆挣脱出来。也许我长成了一个十八岁的自己会嫌恶的大人。但是你们还来得及。”
书读得越多,也就给自己砌了一道墙。这墙越来越厚,越来越高。徘徊在城楼上,以为再读一本就能找到下去的梯子,可是一本一本一句一句一页一页,却陷入了巴比伦塔之中。
只能不停地往上走,离尘世越来越远,离上帝越来越近。
“其实我第一次想到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人生如衣物,如此容易被剥夺。”
当你决定放弃自我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剩下来的不过是一具躯壳。它有着你的脸你的眼你的记忆,却没有你的心。
它顺着你的生活轨迹替你走下去,结局如何你不负责。这是他人的人生了。
我们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吧,虚构出一个美好的初恋乐园,在里面爱不是爱、恨也不是恨,只有抬起头的朦胧星光,低下头的粉红脚趾。
心得:
晒着正午温暖的阳光看这本书,今天天气非常好,天高云淡,暖风习习。真希望上帝可以把这些光亮与温暖分一点给需要的人。
这是一个很令人难过的故事,你会从中看到许多,进而思考很多。生活中痛苦与快乐是相伴而行的,就像植物生长也会有干涸的盛夏与寒冷的冬季。
年纪越大越信命,我相信所有的痛苦都是命中注定会迎接的,它源自于你的性格,你的成长经历,你虚度过的每一天,你做的每一个决定。
谁心里没有一点苦呢,可日子总的过下去。
房思琪反复在书里面自我疑问,为什么饱读诗书的李老师会对她做这种事。
我想这段话是最好的回答:
我大起胆子问他:'做的时候你最喜欢我什么?'他只答了四个字:'娇喘微微。'思琪很惊诧。知道是红楼梦里形容黛玉初登场的句子。她几乎要哭了,问他:'红楼梦对老师来说就是这样吗?'他毫不迟疑:'红楼梦,楚辞,史记,庄子,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这四个字。'一刹那,她对这段关系的贪婪,嚷闹,亦生亦灭,亦垢亦净,梦幻与诅咒,就全部了然了。”
在房思琪的世界里,文学是隔开人与人的墙。但是文学究竟是什么呢?最早的诗经是拿来记录男女之间情爱的,是写来愉悦贵族的,是民间疾苦的碎碎念,也是战争伤亡的记录者。
有一定文学修养的人,并不代表他就心无杂念;没有文学修养的人,也不见得就不是心地纯净之人。
甄嬛传里面沈眉庄说,这宫里皇帝不像皇帝,妃子不像妃子。那皇帝和妃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她所想要达到的那种皇帝勤勉治国,妃子友善尊敬,是永不可能达到的,因为他们是人,不是画。
我们生活的世界才是最真实的世界,每个人有善良也有隐藏起来的恶毒,每时每刻都经历着人格的变换,我们自我压抑以达到共存。
而君子不闻窗外事,永远两袖清风温文尔雅,人与人之间没有伤害,达到百分百的信任,恐怕只活在她13岁之前的幻想世界里。
现实生活里,阳光背后就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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