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世相】王小二别传（13）繁荣

13  繁荣

江城这个城市，城市藏在山水中，山水分布在城市里，几条著名的大江环绕其间。历史上又是长安出发，连接江南的驿路，来来往往的文人骚客面对江山胜景，总是喜欢留下诗词歌赋，丹青画卷。经年累月，无论山川河流，道路名称，到处都飘散着文气。

但是文化这个东西，又不能当饭吃。掌握文化的人，其骨头软硬皆有。文化在很多时候成为一个女人，任人打扮、任人求爱，文化人乐此不彼。有欣赏女人长发飘飘的，抱团成立一个长发协会；也有喜欢女人小脚乖巧的，经常约一茶馆，津津乐道；至于喜欢身材、前凸后翘的都有自己的团队。文化人多样化的需求，导致文化成了一堆揑不拢的散沙。

不管怎样，文化的花样从来没有从我们身边消失。特别是遇见热爱文学、热爱书画、热爱戏剧音乐的领导之后，文化便会闪烁出奇光异彩。来江城任职的耿书记，气质儒雅，长期办公室生涯，练就了一手好字。走到哪里，看见好的书法，总会留步欣赏。

不知不觉间，江城爱好书画的气氛从原来的四十七度，一下升高到八十九度。按照上级要求，江城电视台每周一三五在固定时间，播出书画家专访。江城三家平面媒体，加上几本文学刊物，都拿出固定的版面刊发书画消息。一时间，江城的空气都飘散着纸墨的味道。

个人的喜好变成一群人的爱好，甚至一个城市的欢喜，这是这个社会的特征。娟娟也明显感觉到了。她抓住时机，一连做了几个大型文化活动。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半山庙火工道人展出树枝、树根造型艺术取得轰动以后，娟娟又搞了江城鹅卵石大展，吸引了来自国内外的石头爱好者。传说有几砣石头卖出了百万的价格。

至于涉及书画的毛笔、宣纸、墨汁、印泥、装裱技艺展览，也成为这个城市的特色。

那一段时间，娟娟象打了鸡血，浑身上下散发出能量。她择时去看退出江湖已久的记者张彬，想邀请重出江湖，干一番大事。张彬的脑子明显不听使唤了，直觉告诉他守节晚年遇事冷静，一时半会没有回过神来，不敢应声。没等王小二招唤，迈着老腿去找王小二求教。王小二拿出珍藏的老酒，两个老朋友边喝边谈。张记者说，小时候江边的空坝子，经常有跑江湖卖打药的人，把一堆堆树枝树根杂草胡乱摆放。卖打药的腰上系根带子，走着马步，把手上一根类似树根的东西在围观群众眼前一晃而过。待大家都看过，卖打药的站在中间，嘴里连珠炮说：

＂各位看官，在下初到贵府码头，有一些传了十八代的宝贝送给大家。＂说着，又举起那树根，＂各位看官，你们以为这是什么，是树根根、树须须、树枝技、树丫丫、还是树皮皮。都不是，是树藤！它长在阴山悬崖绝壁，活了九九八百一十年，对腰腿疼痛、闪了、崴了、妇科血崩都有特殊功效。在家靠父母 ，出外靠朋友，有钱的捧个钱场，无钱的凑个人场。＂

王小二听了，笑了。他知道张彬有所指，那些鹅卵石、那些树根造型，说到天边石头仍然是石头，即便观者幻觉有差异，也不会变成其他。然后告诉张彬，前几天耿书记礼贤下士，亲自到了工作室。十分认可王小二的艺术理念，言语之间希望王小二为本市的艺术带个头，还邀请王小二拿出几幅力作参加江城首次艺术品拍卖会。

王小二出道几十年，深悟艺道行情，用一句搞艺术的座右铭就是，内靠官僚，外靠奸商。送了耿书记书画各一件，算是表个态。谦虚的说自己老了，只能是尽力而为。

张记者这下心里有谱气了，保持距离是上策。给娟娟打电话，借口要去女儿的城市住一段时间，谢绝了邀请。

这边厢，娟娟春风得意，如日中天。没把张彬和王小二的想法看在眼里。想投靠她的人正如过江之鲫，她被市里的各种协会，甚至集邮协会、游泳协会、钱币古董协会都选举娟娟为副会长。耿书记成了美术馆的常客，她的茶楼都快成为市里的第二会议室。花世界的美术馆几乎每月都有新的展出，许多中小学校，机关事业单位都派人来联系，希望有空档陈列本单位的职工美术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