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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藤嘉一:特朗普赢了,为何我的东北学生感到兴奋?无标题文章

加藤嘉一:特朗普赢了,为何我的东北学生感到兴奋?无标题文章

作者: 场景为王 | 来源:发表于2017-11-20 23:46 被阅读5次

    NYT教育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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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布参选13个月后,在克利夫兰的共和党全国大会上接受了党内正式总统候选人提名,最终爆冷打败希拉里,赢得美国大选。Damon Winter/The New York Times

    2016年11月9日星期三,18时,中国沈阳。

    我与平时一样,在辽宁大学北校区的一个角落,给国际关系学院的本科生上课。

    “同学们好,咱们上课哦。”我接着笑眯眯地说,“你们都注意到了吧?”

    全场微笑,没有爆笑。

    “怎么样?预料之内吗?”我问。有几个男同学点头,有女同学开始悄悄聊天。毕竟,这次美国大选的结果震撼了全世界,的当选也出乎大部分人的意料,我本以为我的学生也会本能地表示一些惊讶,甚至困扰之类的,但我观察教室里的氛围,几乎没有。

    教室里大概有30多个学生,男女比例差不多,均是本校国际关系学院的大二到大四的学生,有国际政治专业的,也有朝鲜语专业的。他们都出生于1995年前后,或许有更年轻的。1984年出生,又是生长于日本的我,在课堂里也不时感到代沟,有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名该校老师跟我讲过,“这里的学生总体比较懒惰,思想趋于保守。”我有同感,虽然我也觉得这里的学生总体比较纯朴,不复杂,这点令人感到舒适。

    之前,我在11月1日晚上的课堂上组织了一场讨论课,主题为“如何评估美国大选对中国及亚太地区可能带来的影响?”,让大家分成7个小组讨论和报告。结果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同学们比较一致地主张“对中国没什么影响,只要中国保持自身发展和战略定力,谁上台都不会受到影响”,而基本没有表示什么严峻担忧之类的。至于假如希拉里当选总统,几个同学表示她对安全、人权等问题上可能保持的执着对中国来说是一个变数。他们均没有警惕假如上台可能带来的变数,有的同学指出这样对中国的周边国家,如日本带来影响,对中国反而意味着机会,可以扩大战略空间。好几个同学提到“是一个商人,对中国来说好打交道一点,我们善于与这样的政客谈判”。

    到了9日那天我已知道了,上述那样问下去,可能我也问不出什么观点,讨论也得不到效果。

    “这样吧,咱们做一个现场调查,不需要思考,通过你的本能举一下手。唐纳德・赢,感到高兴或兴奋的,请举手。”

    带着玩游戏的状态,教室氛围就缓和、轻松了一些。

    同学们很积极,三分之二的同学举了手。我接着开始问理由。有一个男生回应“赢了一次饭”。我发现在周围或身边赌一顿饭的人很多,不分年龄,包括自己所在的智库的微信群里,研究员之间也在说“ 我赌赢了,请客!”之类的。

    我也能感觉到,虽然这次颇有戏剧性意义和格局的美国大选——

    希拉里VS的过程与结果无疑影响未来中国的对外战略和国际地位,但毕竟是太平洋对岸的事情,无论是学者还是学生,仍然带着一点玩儿的状态,就像观看本国没有参加的足球世界杯似的观看美国大选。有一个同学特别简单地回答三个字:“新鲜感。”我看了看教室,不少同学发声点头。

    另外,还有一点幸灾乐祸的反应。一位举手表示“兴奋”、即将到北京读研究生的大四男生很淡定地表述其理由,“看到这次美国大选,中国超过美国的步伐会加快了。”我觉得他这个回答在中国民间,甚至官方层面也比较普遍,官方不可能这样说出来,知识分子也会谨慎一些,但这并不等于中国人不这样想。中国媒体和舆论均知道美国主流媒体把这次大选形容为“最丑陋、最分裂”的一次选举。大选结束第二天的11月10日,新华社刊发的一篇评论《选出了总统,没找到答案》似乎反映着多数中国观察家们的心里状态:“如今两党制下,政治精英与普通民众越来越疏离,政治纲领与大众关切脱节,由此引发政治的结构性矛盾,民众反建制、反精英情绪日渐突出。”

    该评论还指出:“何时走出困境,答案仍未知……此次大选集中凸显美国制度的结构性问题,也令美国的国际形象受损。”

    我从这个角度能够感觉到,中国人还是有一种与美国开展大国政治竞争的斗志的,这一点也深深地体现在中国95后的身上。有些同学还把当选视为“接下来世界格局会发生变化,这样对中国会有希望”,持有这样观点的学生,尤其在男生群体不少。课间休息的时候,

    我跟几个男生在卫生间里聊,其中一个同学对我表示,“世界不乱,中国哪有机会啊?”另外一名95后男生在课后对我说,“我们跟美国是一个竞争关系,美国衰落,我们做好,那肯定拉近实力上的距离,为什么不高兴呢?”中国人的这种反应,今年6月份英国以公投决定脱离欧盟时也存在,

    我在纽约时报中文网的专栏里也谈过。另一个同学课后在走廊里稍微回归理性地呼应说,“英国脱欧也同样一个道理。世界多极化发展,对中国发展有利。”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人基于大国政治竞争的心理与日本社会对美国大选的集体反应形成鲜明的对照。日本舆论看到最终当选美国总统就像看到英国脱欧时一样,基本处于对未来的担忧和对未知的恐惧状态,总从如何规避和管控风险的角度谈美国大选的过程和结果。当然,毕竟日本是美国的盟国,盟国出了问题甚至衰退,肯定是不受日本欢迎的,更何况,一直以来主张的废除环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让日本等国承担更多的国防经费和责任等为主的孤立主义主张,是违背日本政府“二战”结束后始终或多或少信奉的美国共和党重视自由贸易和海外事务的理念与姿态的。更何况,曾至少暗示过对日本拥有核武装的容忍态度,这是超出日本社会能够容忍的底线的。

    不过,还有一个男生带着“同情”的态度, 以感慨的语气形容这次大选的过程,“其实, 这个人很不容易,那样被媒体舆论歧视、打压, 那样的人也能够当选总统,我很佩服美国人。”

    11月10日星期四,18时,还是位于中国沈阳、 辽宁大学北校区的一个角落。

    我到了教室,这天是给硕士研究生上课,大概50个人左右, 男女比例也差不多,与本科生大部分是从辽宁省内来的不同,研究生来自全国各地,有国际关系专业的,也有外交学专业的,年龄就比较多样了,我没问所有学生,但大致从1989年至1994年生为主。

    一位研一男生恰好呼应了有些本科生“佩服美国人”的说法。与中国大部分主流媒体和知识分子怀疑美国式民主,甚至主张美国民主衰退的论调不同,他说这次大选证明的恰恰是“民主的胜利”。

    从这位同学的思维角度说,能够把民众反建制、反精英的情绪通过民主选举这样一个制度设计体现出来,并选择这样的人,这本身证明的是民主主义。败选的希拉里承认并接受这一结果则是她对美国民主制度的尊重,“这是美国制度干脆成熟的表现,”另外一个女生这样说。

    我在研究生课堂上也做了现场调查,对于大选总统的结果表示“高兴、兴奋”的大致有二分之一,跟本科生相比稍微平衡一些。凭我感觉,这也是跟她们的年龄有关,90年左右出生的人在观察世界、判断形势上比95年左右出生的人更加谨慎、现实一些,倾向于维持现状或稳中求进,而不指望发生大的变革或动乱。有一位研二女生举手表示“失望”,理由是“当选后,未来走向何方,更不知道了,对未知的未来感到恐惧”;还有一名女生同样举手表示失望,解释理由说“我认为政治本来就是精英的,当选,这样不仅搞乱,还脱离了政治本来的轨道”。

    在研究生课堂里也有从不同的角度表示不同观点的,有一个研一男生表示“兴奋”,因为“这是对理想主义的回归”。 在他看来,美国公民把未来寄托于这样毫无从政经验的人不属于现实主义的考虑,而属于理想主义的选择,对于能够抱有理想主义的社会环境,感到兴奋。虽然我也搞不清他对“理想主义”的定义是什么,在我看来,他对这个人的特点,以及当选背后的美国社会的特征也缺乏了解。

    当然,也有从自己的生活角度表示立场的,有一个来自河南、 充满自由主义价值观的研一男生认真地说,“炒股损失了,感到失望。”他没说自己炒的是哪的股,私人问题,我也没有去问。

    加藤嘉一(Kato Yoshikazu),日本作家,曾在中国学习、生活十年,在美国访学三年。中文专著有《中国的逻辑》、《爱国贼》、《日本镜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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