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夕阳的一角,面对着一汪湖水发呆。有微微的风,整个湖面在不动声色中抖动。水底一定有各样的鱼,只是看不见。大概是有些凉,都躲到水底某个温暖之处。浅岸边的水草也已枯萎,先前丰茂的姿色,像是化形的妖怪隐去了。只有那一串长绳系连起的浮葫芦在水面不停的“嘭嘭”作响。
夕阳的余辉越来越弱,一会儿工夫,就从我的右脸颊上移走。水面随风荡漾。浮葫芦轻微的嘭嘭声,让人感到有点吵闹,像是不甘寂寞的呐喊。仿佛只有搅出点动静来,引人注目,才显得它的存在。看着它们一个个互相挤挨着,在水波漾起间,不断地摇摆晃动撞击,像是要挣脱绳的束缚。
夕阳的尽头是远方湖边总少不了垂钓的闲人,三三两两的,若无其事的分在几处。对面一处草地上,一棵不知叫什么名的树开着满头的粉红的花朵,不见一片叶子,真是一树花开呀。在冬十二月,那花开得这样不甚相宜,直让我也觉出它的寂寞来。身旁的一丛美人蕉,像是让山羊啃噬过,叶子萎黄残缺,挂着几颗就要零落的黑色种子。
此时节,夜很黑,极长。等过了这个时节,春天就来了,我忽然就这样想道。
夕阳彻底隐去了,对面的高楼由明亮变得灰冷。风还在轻轻的吹,水浮葫芦依旧在“嘭嘭、嘭嘭”地响。
我想起在三月的一个傍晚,也坐在水边,也是这串水浮葫芦,那时听它们“呜呜呜”地像是在唱一支灰色的老歌,是平静的,不想今天却变得燥动些呢。
天黑得既早,又快。六点半下楼去上夜班时,寂静麻黑的楼道,仿佛已是深夜。脚下皮鞋踏出的咚咚声,在楼道间回响。
我想,如果不用上班,轻松的看一场球赛(现场直播的那种更好),悠闲的去散散步,或者给自己泡一杯清香的茶,那么我就感到十分的幸福。然而,既使像我平常休息日能去红花湖山水间游玩,那时的心中也是患得患失的。
不想到了这个年纪,人越渴望自由,身心却越是纠缠,难以达到。不仅是来自现实生活的需要,而内心也难以从容。我就感叹,这是一个令人尴尬矛盾的阶段,却又实在是一个丰富美好的时候。
另一处,又发现几棵开得鲜红,一般的热闹,若是只看图中实景照片,我想谁都会以为是在春天吧。原来它是美丽异木棉。
在南方的惠城,一年四季都有花开。与家乡比较起来,这个时节一树花开就觉得它的不可思议,令人要咂舌。其实,在广大的世界宇宙之中,无奇不有,只怕要远远的超过我们狭窄的想象。
转身回来,只见在极远极远的天边,乌黑山际的那头,沉落的夕阳映出一片亮光,我就觉得,在我现在所处的位置,这一天确实结束了。而在那远方,阳光想必依然端端的照着。原来,恍然大悟似的,夕阳的尽头是远方啊。
想着想着,身后那湖面的一串水浮葫芦像风筝一样飞上了蓝天,摇摆着它长长的尾巴。鱼儿在水面跳跃,一片波光粼粼。美人蕉的种子也乘风飘扬。我也像长了一双翅膀,身子轻盈,轻盈,心儿先就飞了。
向着高远的天空,向着没有尽头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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