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之春

一夜小雨之后，清晨老街上的石板路上湿漉漉的。

空气中已经有了明显的，不一样的气息。我觉得那就是春天气息与味道。

我坚信，春天已经跟着昨夜的小雨，悄悄地来到了。

河边的柳树，远远地望过去，枝条上已经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淡绿色的青烟。走近细看，枝条上，已经隆起一个个眉眼样的芽苞。

路边有偶尔的迎春花已经开放。

但我其实分不太清晰，那是迎春花，还是同属于木犀科的云南素馨。

那天读“华盖木”的文章，看到一张图片，她说是腊梅，但看了总觉得那不像是腊梅，倒像是云南素馨。她是云南的，应该是云南素馨吧？

春节一过，就觉得时光很快。

日子一日又一日，惟觉得是蹉跎与辜负的忧虑。

因为大把的好春光即将奔赴而来，你最好了一整年的准备了吗？

街道上某家店铺里，流淌出来一首老歌——《北国之春》。

那是一首上了年纪的歌曲。跟这个店铺的老板，有一样的年纪吧。

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来风，木兰花开山岗上；

残雪消融，溪流淙淙，独木桥自横，嫩芽初上落叶松；

棠棣丛丛，朝雾蒙蒙，水车小屋静，传来阵阵儿歌声；

一对沉默寡言人，可曾闲来愁沽酒，偶尔相对饮几盅？

其实，我也喜欢这首歌曲，觉得旋律里有淡淡的轻愁，还有淡淡的娴静。

一直喜欢《北国之春》这首歌曲的优美曲调，还有它恬静的歌词。里面描写的，是我憧憬的生活环境，和生活状态。

我听这首歌，带给我的感受，是生活虽然辛苦，但也是闲静满足的状态。

棣棠丛丛，

朝雾蒙蒙，

水车小屋静。

传来阵阵儿歌声，

北国之春天，

啊，

北国之春已来临。

这首歌曲，听了那么多年，却从不知道“棣棠”究竟是怎么样的植物，也从来未曾想去查询究竟。后来在网上读到文章以及图片，才恍然，哈，原来这就叫“棣棠”啊。

原来这几年，河边公园的绿地上，点缀一般种植的，开黄色小花的灌木植物，居然就是传说中的“棣棠”。

得益于这些年来，这个小城宏大的城市绿化建设，各处公园绿地，常可见识到不少以前闻所未闻，或者是虽百闻，却从未曾一见的花木。

棣棠在中国的赞誉很高，日本那边也爱它。在日本，棣棠的名字是“山吹花”，古日语中将棣棠花色称为“山吹色”。丰子恺译的《源氏物语》中，一律用棣棠色来描述和服颜色。

还提到了《枕草子》里的一则与棣棠有关的花事：

讲的是清少纳言畏人言，离宫家居。一日，中宫藤原定子送了一封信给她。清少纳言发现是定子的亲笔，忙拆开来看，发现里面仅有一片棣棠花瓣，并附一句话：“不言说，但相思”。

……

不久后回到定子身边。自此主仆相守，直至定子去世。

这里需要交代一下的故事背景是：清少纳言是平安时代著名的歌人、作家，曾任一条天皇皇后藤原定子身边的女官。

如果说，故事里的清少纳言与定子之间有恋情，那么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恋情，我猜想，体现的大概也是时下不少青年女人之间，所谓的女人更懂女人的观点。

“《万叶集》里也多次提到棣棠，最有名的当属松尾芭蕉的：“激湍漉漉，可是棣棠落花簌簌？”山间清流，棣棠花落，有凄清的冷寂。

我看棣棠不觉凄清，只觉温文尔雅。择一朵棣棠戴于女子发髻间，想来是很好看的。遗憾的是，棣棠开不逢时，彼时海棠、碧桃正盛，两者皆是高树艳花，棣棠不能与之争。

棣棠吹亏在草本，其枝比蔷薇更弱，又延蔓于屏树间，繁而不香，甘为背景，故少有人去留意。

但若俯身细看，棣棠青枝绿叶黄花，自有韵致，真算披拂有致呢。”

喜欢《北国之春》的词曲，某种程度上，是喜欢它描绘的恬淡、宁静的生活气息。

这几天回忆起自己在莫斯科的那段时光。

回想起每年的开春，莫斯科街道上的冬雪开始融化，淡季即将到来，也会想起《北国之春》里的歌词：

——“我的故乡，何时能回你怀中。”；

也会和朋友“一对沉默寡言人，可曾闲来愁沽酒，偶尔相对饮几盅。”；

也有如定子给清少纳言寄棣棠花瓣，“不言说，但相思”那样的情怀。

但，那真是很远很远的记忆了。

2022/02/03 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