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案件时在干嘛？有空吗？可以侦破一下吗？》系列遵循以下原则：
1、以自然数为章节序号的章节为主要章节，包含：案件及主线剧情、关键线索、时间线等要素；
2、以非自然数为章节序号的章节为选修章节，包含：主角人物塑造、感情线、重要回忆等要素。
本章避雷要素：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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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延五年一月，莺飞草长。
“师父！”周临渊飞身跳过廊道的木栏，挥手想要引起院中玄衣舞剑的人的注意。身后，高挑壮实的男子一把捂住她的嘴，把人拽进角落里。
“二哥？！”周临渊站定回身，稍显诧异，但配合地压低声音，“怎么了……”
周景晨不疾不徐比出噤声的手势，抬腕双指一点，点向院中老树之下。
周临渊顺着周景晨的手指看去，一人身着暗紫袍立于树荫，白须白发白拂尘，旁边又立一人，亦是黑衣，身材高大，五官周正硬朗。
“蒋德？”周临渊趴在木栏杆上，手撑着脸，眯眼打量那不速之客，“他来干什么？”
“他来了客套几句，好像处处刺探一个刺客的情况，刺探不成就想看师父舞剑。”周景晨靠在廊道的柱子上，也眯眼看着日头下舞剑的男人。
身着大理寺官服，手中软钢薄剑，腰间剑鞘却是布制，打眼看上去二十出头，身材清瘦，面色冷峻。
然而他舞剑却不好看。
他的剑招不应该用来表演，那是干练凶狠的，用来伤人的杀招，凭空舞起来反倒是显得干巴，没什么趣味。
“看师父舞剑？哈？”周临渊讥讽地笑笑，嘴角很快落下来，“这是哪一出？郑妈也不拦着点……”
“……郑妈当然拦着了，不过师父说，他要看便让他看，自己也不吃什么亏。”周景晨皱眉回想着，又看到周临渊忧心忡忡的样子，突然意识到，“师父是不是受伤了？面色不太好的样子。”
周临渊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猜呢？”
周景晨迅速抓住了其中的联系：“等等，是那个刺客伤了师父吗？就是就是那个在赏花会上行刺的？那不是昨天吗？！”或许意识到自己惊讶中音量太高，他压低声音靠近对方继续问，“那师父伤得重吗？怎么也不歇歇……”
周临渊嘶了一声，自知失言，拍拍周景晨的肩膀，故作深沉道：“这是你猜的，不是我说的。”
周景晨见她有心思插科打诨，便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也放下心来，但稍平复的情绪马上就被打破了。
“要不咱俩过去打一段？”
“啊？”饶是同门近十年，他也完全习惯不了周临渊跳脱的思路。
“半月不见，让我看看你功夫精进了没有。”周临渊抬手理了理护腕的绳子，腰间的剑却没有因动作移动丝毫。
“老四，”周景晨假意沉下脸来，“我是你师兄，这话按理来说应是我问你。”
“没关系啦。”周临渊一笑，依旧是翻越栏杆，大步走向院中三人。
无奈地摇头，周景晨只能也飞身跟上，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提醒她注意女孩子的礼节，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周祁感觉到身后来了人，便收招站直，偏头看向二人。
“师父，寺卿大人，蒋公公。”周临渊拱手一一拜过，唯独没对蒋德微笑。
“这位是？”蒋德尖着嗓子，抬头用下巴指向周临渊。
“大理评事周临渊。”
周景晨随后到达，亦拱手行礼后介绍到：“在下大理丞周景晨。”
“两位皆是周少卿的义子？”蒋德不怎么理会二人，偏头看向还有些喘的周祁。
“算不上，只传其武功，令其读书明志而已。”周祁收剑，双手于胸前环抱，相当骄傲地微笑，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那眼神的意思是，别给我惹事。
“蒋公公，我们师父的剑招长于对敌而美观性欠佳，虽我与我师妹只学其皮毛，但自认为有师父几分英姿。若公公对此好奇，不如我们二人来对阵几招？”周景晨像是怕周临渊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便抢先开口道。
“呵呵呵呵呵呵……”蒋德笑弯了眼，身子往后仰。但瞬间，他脸上的笑猛然消失了，阴森森地同意道：“好啊，那便辛苦两位了。”
周祁退到郑彤胥身边，郑彤胥对着周祁的方向偏头，周祁点头以做回应。
“师父？”周景晨将腰后双锏抽出来转手递给周祁，周祁接过来，将自己的剑甩出去，力道不大，正巧能让周景晨接下。周临渊见状先飞身攻向周景晨，毫无掩饰的直拳被毫无悬念地格挡开。周景晨后退半步，将周祁的剑收回腰间，转而也使拳脚攻击。
周景晨比周临渊整整高大几圈，一招一式沉重稳健，硬桥硬马似有千钧之力。可后者身法轻盈迅捷，闪转腾挪之间衣角飞出凌厉的破空声。
几招后，却是周景晨先出了剑。周临渊的掌刺到眼前，他挥薄剑劈向她的手腕，逼对方收了攻势侧身避过。“二师兄不用趁手的兵刃，岂不是看不起我了？”周临渊也抽剑，右手反手将剑横在身前，剑身在日光下泛着暗紫色光泽。
“只恨斫翳粗笨，无论是伤了师妹还是伤了陨虹都是不好的。”虽然手中是剑，但周景晨依旧以使用双锏时的习惯，右手握剑水平向前刺，左手背在身后，微微侧身，身形挺拔笔直。
“呦，二哥还能伤了陨虹？太小看它了吧？”周临渊挽个剑花，换成右手正手握剑，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她将剑柄架在头侧，剑身搁在右肘臂弯，左手搭在护手上，扎稳马步放低重心，眼神锐利起来。
听了这话，周祁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郑彤胥，而后者只是面带微笑目视前方，便也情不自禁扬起嘴角。
“那都是师父以巧劲护着，师妹恐怕现在还做不到吧？”周景晨看对方准备认真起来，不免有些慌张，自己在用剑的技法上还真没有周临渊精通，可话赶话到这了也不能在外人面前丢脸，只能暗戳戳给她递话——是为了解救一下师父，可不动真格的。
“那二哥便来领教一下我能不能做到吧！”
坏了，是不是说错话了……周景晨倒吸一口冷气，眼见着周临渊眼神都染上戾气，只硬着头皮应战。
虽说是师出同门，但在用剑的方面周景晨实在不是周临渊的对手——周景晨眼看着就要落入下风，周临渊却没有任何收手的意思，咄咄逼人。二人本就同使一套剑法，周临渊还更精通，所以她能从对方动作的趋势中看出他下一招的走向，于是便能稳压一头。而周景晨虽然不如周临渊那么擅长用剑，身法却也不差，于是她便只是压制却无法真正得胜。
“景晨！”周祁随着两人攻防不住移动目光，“不要连招。”
“师父！这是作弊！您怎么不提点我！？”周临渊向上一跳翻到周景晨身后，周景晨向上挥剑欲拦住她下来，周临渊顺势用剑的护手卡住对方剑刃，借力跳得更远，落地后转瞬助跑又攻上去。
“你那些问题也是一句话能点完的？”周祁轻轻摇头，无奈笑道。
“嘿！？”周临渊不赞同地挑眉看向周祁，后者见她还有心思走神，便抽出一支锏来扔向周景晨。少年人接过顺手的武器后横向一扫，方形金属棒子敲在软钢剑上一声脆响，周临渊立刻被迫退开，陨虹竟因这一击蜂鸣一阵。
手麻了……周临渊立刻将陨虹换到左手上，甩了甩还发麻的右臂。周景晨眼神亮了亮，心中暗喜。
来了，看看师父的拿手技法被师妹学了几分吧！
于是周景晨第一次主动出招，周祁面上微笑真切了几分，挑眉看向身旁二人：“这才有些看头。”
周景晨终于得了趁手武器，虽说只有一半，但习惯了双持的他几乎立刻逆转颓势。他逮个小空将斫翳换到右手上，面对周临渊刺来的一剑不后退防守而是算准了位置向前右手一转将周临渊的剑往下扫，立刻抢步闪到她身后，另一只手中的剑也权当锏用扫向她的腰腹。那一招力道相当大，周临渊恰好借力飞速转身换做反手持剑，也没确认方位信手向下一砍，周景晨只觉耳旁一凉，只得动作稍一顿，冷刃就擦着面颊划过去。
好险……来不及思考，周景晨撇了一眼周临渊的动势，赶忙使一剑一锏交叉在身前往下压，果然叮咣一声拦住一剑，此时周临渊又换做右手正手持剑。短短转身一圈的时间周临渊换了三次手，一下破绽都没给周景晨抓到。但尚未结束，周临渊还欲追击时，周景晨双手向外扫，一剑一锏似剪刀一般绞向陨虹，如果周临渊不收势，则可能被直接断剑——
吗？
周临渊将剑柄往上一甩，竟然松了手，陨虹依靠三把兵器的交点转了起来，令周景晨击空，巨大的力道反而将陨虹重新打向周临渊。但凌空打转的利剑也不好接，周景晨意识到这点时下意识为对方倒吸一口冷气——
连观战的三人也有两人情不自禁提气，而后就见周临渊抬手，稳稳接住陨虹，而后笔直而立，右手握剑直直指向周景晨。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周临渊知道一把武器终究不可能同时控制两把武器，但只要变招足够快，就能强迫对方的两把武器一起疲于防守——如果想这样赢，那她必须比他快一倍，甚至更多。
于是周临渊不给周景晨再次主动的机会，再次先攻了过去，虽说此刻她还是右手正手持剑，但等周景晨闪身避过后立刻又换成反手，周景晨也料到了这点，从上一动作就留好了连续的余量，以斫翳稳稳卡住下一剑，趁着背身向观战的三人得空用气声抗议：“不是，妹子你真打啊？”
周临渊才似恍然大悟，退了几步重整姿态时，剑势中已然没了杀气。
两人又开始中规中矩地走招，于是郑彤胥侧头看向周祁，看着青年人挺直的脊背和额角未消的薄汗，忍不住对因一天前的事情后怕起来。那箭矢竟没有萃毒，是幸运吗？还是刺客对于自己武艺的自信？亦或是被幕后黑手安排好了？礼部尚书杨旭，出身寒门为官清廉，就算是挡了谁的路，如此明面上伸出黑手都不是明智之举。刺客本应是死士，却不留自尽之物被抓了活口，这是疏忽还是有意为之？
周祁则紧紧盯着两个人的招式。中规中矩，点到为止，但他太明白这两个小崽子根本就是想搞大事。于是他看着两个人越打离自己站的地方越近，紧紧攥住斫翳，下一瞬间就能出手。
郑彤胥看透了周祁的紧张，伸手扶上周祁的腰，顺着外袍背后的缝合线缓缓摩挲。周祁好像真的因为这接触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但眼神依旧紧紧盯着两人。
——差不多了！
周临渊向后跳了半步，在剑尖自身后划过一个半圆，从右手换到左手。
——好嘞！
周景晨微微勾起嘴角，假意乘胜追击，抢步快速拉进二人距离，将周临渊往三人站着的地方逼。
周临渊顺势继续往后退，随后斜向突刺，周景晨回手顺着剑的方向将它往外推，看似一攻一防，实则双双往蒋德那边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周祁挥锏，却还是用的剑招，叮一声脆响，三人僵持住，动弹不得。
但他们离蒋德也不远，只有四五寸距离，吓得蒋德直往后退。
郑彤胥见周景晨周临渊二人看似在朝对方龇牙咧嘴，实际上都在往同一个方向使劲，便也配合地插话：“哎呀这同门切磋可不能急眼，快快收招收招……”一边把两个人往远处招呼。
“蒋公公，”周祁转身格在蒋德和郑彤胥中间，拱手低头道：“顽徒学艺不精，惊吓了蒋公公，还望您赎罪。”
“哪里哪里，”蒋德一改惊慌模样，“我看是很精彩嘛，如同周少卿昨日风采啊。”
“……多谢蒋公公提点。”周祁将剑从周景晨手里换回来，收回腰间，整个人却如剑一般锋利起来，“下官自知风头太过，可流言如何眼下下官无暇控制。”
“哪里话，当时事发突然，周少卿反应迅速，再加上以身犯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多大的风头都是应该的……”
“蒋公公所言极是。”郑彤胥好容易劝住了搞事的小孩，连忙来解救大孩，“禁军于殿内值守却并来不及在那样的情况下赶赴。若非我们少卿大人出手，不仅我大燕痛失一位好官，天子脚下沾了血腥冲撞陛下恐怕也是担当不起的。何况，武人之事，禁军孙大统领都夸赞我们少卿大人此番当居首功，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的门外汉恐怕不好乱猜啊。”
周祁终于能从漩涡中脱身，从还在斗嘴的周临渊和周景晨身后靠近二人，一人一个爆栗：“胆子不小啊你们两个。”
“嘿嘿，”周临渊倒是有些自豪地笑道，“我可不能眼看着那阉人欺负师父，这招不错吧？”
“荒唐！”周祁呵斥道，脸上却没有什么怒意，但紧接着放低声音道，“你如何知道蒋德是自己来还是带着官家旨意来的？万一冲撞了官家怎么办？不要命了？”
“还有你。”周祁换了个目标对着周景晨说，“你的沉稳周全哪去了？老四做事不带脑子你也不带脑子？不知道劝劝吗？”
“我觉得老四……”周景晨低头嘟囔，多半句话都淹没在料峭春风里。
“听不见，大点声。”周祁皱眉，像是知道接下来这句话定会惊为天人，提前凑了过去。
周景晨清了清嗓子，吸气，微微抬头将音量提到相当夸张的地步：“我觉得老四说的对！不能让那阉人欺负师父！”
周祁倒抽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蒋德，看他好像啥也没听见反手又给了两人一个爆栗：“让人家听见怎么办！”
“我又没说……”周临渊揉着头撇嘴，斜了周景晨一眼。
周祁见周临渊揉头揉得真情实感，不免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没轻没重了：“……疼吗？”
“啊……不疼。”周临渊拖着腔佯装惨叫，然后飞速否定。
“你丫……”周祁拉下脸来抬手，周临渊捂着头向后一躲：
“别别别别再打真疼了。”
远处冷不丁传来钟声，周临渊脸色一变，倒吸一口冷气迈开步子往政务楼跑，一边又招着手高喊：“老杨！杨叔！我在这我没迟到啊！我的全勤奖不要扣啊！”
剩下两人齐齐忍俊不禁，笑过一阵后，周祁清了清嗓子抬头望向周景晨：“你呢？”
周景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啊……哦……有点。”
于是周祁面无表情伸手放在他额头上来回揉了两把，直到高大的少年人避开目光，耳尖微红，才笑道：“好啊，你现在也敢逗我了。跟老四学的？”说罢，他歪头示意对方跟自己走，便转身走向政务楼。
“额……嗯。”周景晨小跑两步跟上周祁，最后看了一眼郑彤胥和蒋德，他们依旧在说话，不过周祁似乎完全不担心。
“你不是昨天才回来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虽说点卯的时间刚刚过去，走廊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几乎所有人都会在规定时间之前进入工作状态——当然，除了今天的周临渊。
“我想着先结案再休假嘛，一鼓作气。”走到门口，周景晨抢了几步帮周祁把门推开，等后者进去后关门，又不偏不倚跟在他身后半步距离。
周祁随口嗯了几声，心中盘算着别的人选，上了楼梯转过拐角就见一个青年人从走廊对面往这边走。
“景晨早啊……承曦兄？”对方似乎略显惊讶，周祁暗中比个禁声的手势，将话题岔开：“早上好姚寺正。”
“……早上好。”似乎是欲言又止了什么，姚筑又看了一眼周景晨，“叶……瀚生让我帮忙把这个放您桌上，那我直接给您好了。”
“他人呢？”周祁接过姚筑递给自己的本子粗略翻了翻，“没事随便叫，我又不会告状哈。”
“证物阁。”姚筑有些怨念地啧了一声，“他啊简直一刻都不想等，就想着赶紧结案赶紧回家陪老婆。”
周祁挑眉，将书本在手中卷成卷：“帮我转告他，小心忙中出错。多谢。”
姚筑挑眉暗笑：“那我替他谢谢您啦。”
周祁点头，转头离开，却听到身后的人欲言又止地斟酌出一句话：“承曦兄……注意身体。”
周祁并没有回头应答，只朝后挥了挥手中的东西表示自己听到了。周景晨回头看了姚筑一眼，看后者只是微笑着摆摆手更加疑惑地又看了一眼周祁。
这大早上打什么哑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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