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的一天,重又陷入自我怀疑。
突然想起《十三邀》这个节目,用交流、误读、碰撞来实现某种意义上的和解,这个仅有的印象来自于采访马东时关于时代价值的争论,许在尴尬中保持追问,对话在某种冒犯下继续,最后消解于马东自认安于悲凉。
在这几天看第一季的采访过程中,有一个主旨在若隐若现,直到许谈起希腊哲学。这个感受突然清晰,亚里士多德《政治学》中为奴隶制辩护的理由包括“根据灵魂的差异来确定人们主奴的区别”(卷一章五)天然合法,统治者、被统治者的区分和合作有益于事业等,似乎与此有关。
采访中的倾向可以说是亚氏观点的远亲,弱化了主人和奴隶的对立关系,没有天赋赋予的天然权力差别,但强化了两者的区分对所谓时代价值的益处,如果要让这个时代在所有时代中不落下风,“君子”或者“贵族”应该自觉远离大众审美,追求人类历史的延续性,同时大众应该有反省自己审美的自觉。亚氏说奴隶制是为了国家“最高的善”,而仿佛更美丽的,他们说“精致化”是为了这个时代的人类共同体。
首先,关于人。人类是可以区分天赋高低的,如果塔尖专心于研究、追问、反思,比起如今“我看见这一代最杰出的头脑毁于”“杂音”,不能发出穿越时间的声音,可能会创造出更多的美。为绝大多数人的发声制造障碍,固然能让本来就有渠道的“贵族”更有走向伟大的希望,却相当于阻止了小概率事件在更大基数中的发生,这种不加分辨的站边贵族文化违反了我概率的直觉。如我们所知,即便那时杰出的头脑曾就着月光跳下帝国大厦,仍然有人留下了某些穿越时空的美。如果追求的是穿越时间,它更可能与被通道所阻隔的优秀无关。
其次,关于时代。“我们身前应有尽有,或空空如也;我们正在直通天堂,或直奔地狱”,第一次读想必无人不向往狄更斯所在的风云时代,仿佛人类当时正往两极狂飙突进,又想援引以描述当今时代,仿佛非如此不能显现当代之激荡壮阔,但缓过来想,从历史来看,我们在多少个时代可能只此独木桥可走;从物理来看,我们在每一个时刻可能都不可避免地奔向岔道而终不复相见。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所有的时代;我们正一往无前,我们正狼奔豕突,我们不过在路上。
最后,关于科技。科技发展太快,经济发展太快,思想走得太慢,他们总结现下社会问题时常常是这个结论。科技也许更快发展,并不顾虑思想;也许停滞然后爆发,再次超越思想;也许突然幻灭,并摧毁思想,但总而言之,思想只能随技术而变,反之则不成立。问题并不是我们不相信科技的理由,而是思想实验的沃土,你愿意人类退回到更狭窄的世界或是停留在此刻吗,你愿意人类进化成硅基生命更稳定地走向终将无序的宇宙吗?
所以,可能本质上我还是选择相信物质,相信概率,相信无意义,相信往前逃,相信通往城堡的路才是城堡本身。
2020年1月18日凌晨于取暖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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