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给你捎带两部书。
纪伯伦的诗真纯、热烈而深邃，丰含哲理。你会喜欢的，《纪伯伦诗选》带给你。
《约翰·克里斯多夫》我读过三四遍。我以前喜欢前两册表现的反抗意识，热烈的情感，灿烂的诗意；现在却钟情于后两册表现的真纯的友谊，恬淡的心境，超然的旷达。
给你捎带这两部书的是我去年教的学生陈晶。她确实活泼、机灵、大胆，眼睛洋溢着热烈的纯情的可爱。有时不免想：我有这样的一个妹妹多好啊！去年我对待她太严厉了，罚站三节课，她上课总是贪玩说笑。她在作文中写道“会恨我”，但前次我在停车点见到她时，还是快活地笑迎，眼睛还是闪烁着热烈的真纯，并非真心恨我。我连忙跑到学校把书拿来带给她。我说她如果遇到困难找你：她独身离家，县城没有一位亲戚乡邻，希望你关照她。
这位学生对我的性格有很大的影响。人应当快活地活，不但自己快活，还要使别人快活，起码要允许别人快活。想到以前自己板着面孔的样子，简直可憎、可厌。现在我代初一一个班的语文和历史，还兼任班主任。看着那些幼稚、单纯、傻乎乎的学生，心里是疼爱的。我尽量使自己变得随和，不使学生拘束、害怕。以前我上课不笑，学生也不敢笑。如果哪个学生一笑，我会瞪一眼。现在在课堂上，看到学生随便的姿态、会心的笑，不斥责不制止，只要他们没有丢开学习只顾玩耍。使自己的心境保持如一泓明净湖水，让婀娜的柳影，灿烂的花枝都映在这湖中，快乐如微风吹起一潭微笑。眼睛如儿童手中面对赏玩的一面小镜，映照最为纯朴天真的欢愉，这会在心中激起愉快的涟漪。
你最近有没有买到新书？
但愿你不要冷却对文学的热忱。
九四年十月十二日
书信选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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