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承骏
看了《长津湖》,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并不是激烈的战斗场面,也不是1100高地的冰雪封天,更不是吴京的逆天演技,而是雷公临死前悠悠唱出那首无法唱完的歌。
雷公这个角色在电影中的戏份不少。他是一个很受尊敬的人,带出过伍百里与伍千里这样优秀的战士,整个七连都喊他“雷爹”。出人意料的是,他胡子拉碴,表现得像一个“糟老头子”。他喜欢唬弄晚辈,在冲锋时大喊“开饭了!”他教导伍万里不要慌张急躁,刚把话说完,自己却暴跳如雷地扭过头去,急躁地拎起枪,边咒骂边扫射。就是这样一个诙谐幽默、带有喜剧色彩的角色,最终的结局却无比悲壮、令人肃然起敬。
一个标志弹暴露了中国战士的营地,随之而来的是美军飞机的狂轰滥炸。志愿军们死伤惨重,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雷公一边骂娘,一边徒手把沉重的标志弹抱上车,然后开车扬长而去。不知情的美军飞机一路追随着雷公轰炸。他不把炸弹放在眼里,开着车狂奔。直到雷公的表情开始迷茫并无所适从,他停止了咒骂,悠悠地唱出了那首歌曲——人人那个都说,喂,唉,唉……雷公没能来得及唱出下一句,因为一颗空弹炸飞了他。他的胡子里渗满了血,在战友的怀里闭上了双眼。那一刻,背景音乐里为他唱出了下一句歌:沂蒙山好……
当伍千里一边大哭,一边翻开名册,用颤抖的手把雷公的名字打上红圈时,我看见了他名字的后面,出生地那一栏写着“沂蒙山”三个字。我瞬间明白他为什么要唱那首歌了。也许,当雷公开着车,冲过他生命终点线的那一刻,他看见了家乡的风吹稻浪,看见了,在家门口望着他远去出征的老母亲。
此时,我想起里毛岸英在彭德怀面前大义凛然地说出的那句话:“几十万老百姓的孩子,一道命令就走上了战场,我毛岸英有什么理由不去?”想起了,在营地里仍然策划新家构造的伍千里,想起了已经有妻女却依然重登战场的梅生……
回望一个个志愿军的面孔:伍千里的刚毅,伍万里的机灵,梅生的清秀与智慧,狙击手坐在坦克上时的孤独与苍凉。当然,还有雷公大胡子底下一首未唱完的歌……
每一张面孔都是那么平凡,他们都不是铁铸的冷血机器,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都有家乡和亲人。但他们又是那么伟大,为了实现和平,让更多的人能够与家人团圆,他们不假思索就上了战场,即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他们的力量来源,也许就藏在梅生说的话里:“这场仗我们不打,就是我们的下一代要打。我们出生入死,就是为了让他们不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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