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剧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为电影剧本,文字过多无法一次发出,所以拆成九集。请勿转载】
第一集
一、寝室。晨。内 。
缓缓淡入。
△虚镜:出现一张被披散的乌黑的长发遮住大半的脸部,眼睛在头发的间隙大睁着,直直地盯着某个人。
画外音:(男声)像,太像了。
△特写:睡在枕上的伯难的脸,眼睛紧闭着,神态不安,不时地将头在枕上翻转。
画外音:(男声)像,太像了。
△虚镜:漆黑的一团,有一颗彩色的小点。向前向前,小点越来越大,竟然是一副画,是挂在一面墙上的巨大的人。
△画中人身穿王袍,头戴高耸的王冠,冠后垂着几根貂尾,然而,面目是模糊的。
△切换另一个虚镜:那张被披散的乌黑的长发遮住大半的脸部,眼睛在头发的间隙大睁着,直直地盯着某个人。
画外音:(男声)太像了。
△特写:伯难猛地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室内,然后轻轻地呼了口气。
伯难:(画外音)很小的时候,我就做过这个梦,很久没做了,今天怎么……
△他缓缓地坐了起来,屈起一条腿,头抵在膝盖上。
△比他更早起来的妻子,年轻的灵跪坐在寝室门口,见他起身,施礼。
灵:你醒了?
△伯难一动不动地保持那个姿势坐着。
伯难:拿镜子来。
△侍女从门外进来,数人掌着灯烛,两人抬着一面硕大的铜镜,将镜子举在伯难的面前。
△伯难抬起头。
△特写:(铜镜里)伯难圆圆的脸型以及一撇上唇的胡子,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他的头发在脑后披散着。
伯难:(画外音)到底像谁呢?
二、簿记室。日。内 。
△室内坐着四五个人,都在忙着运用着算筹对着案上展开的账簿算着,门外不时走进走出拿着账簿的差役。阴平逐一问话。
阴平:马队到了哪里?
差役甲:鸽哨来信,已出函谷关,到了西河。
△阴平点点头,在展开的简册上用笔作了个记号。
差役乙:(甲退出后从外面进来跪坐在甲原先的位置上)安邑的铜已运到南埠,正在换船,装枳木去新郑。
阴平:会稽的船队呢?到哪了?
差役乙:遇风了,在长港避风。
△阴平点点头。差役乙退下。
△王东对好最后一个数字,将薄卷卷起,双手捧起,走到正位前,呈献给阴平。
王东:先生,楚国的簿计我已经算好了,红利又超过五百万缗,二家主的经营能力真让人惊叹。只不过……
△阴平双手接过簿计,展开来看着。
阴平:只不过和越国吴地之人的生意做得很让人看不懂,是不是?
王东:正是如此,二家主怎么会用那么高的离谱的价钱收那些东西呢,要不是这方面拉了后腿,楚国的红利将达到六百甚至七百万缗。
△阴平笑了一笑,没有接话。
王东:先生,我曾听说,家尊原来是越王勾践的大将,而家主母则是……
阴平:(截话)奉劝足下,有些话,能不说,就不要说。
王东:请恕罪。
阴平:正好,齐国、晋国、秦国和周国的账目我汇好了总,这就拿去给大家主过目。
△阴平在看着王东送来的簿计,在自己手边的簿计上,抄了一个数字,然后将簿计卷好,捧在手上,站了起来。
△门外撞进一个家奴。
家奴:先生,楚国来了个信使,有急事求见。
△阴平脸露惊愕。
阴平:快,叫进来。
三、陶朱公宅邸正厅。日。内 。
△陶朱公坐在正位上,家主母和细姨坐在他两边。伯难坐在左下侧,穿戴朴素整齐大方。叔同坐在右下侧,这是一个穿着极为华贵的美少年,长形脸,戴着华冠。陶朱公须发浩然,长形脸,头发很随意地挽了个髻,靠着一张小几。家主母脸上很多皱纹,布满瘢痕,显得有点狰狞,身子有些发福,虽是老年妇女,但头发还是黑色的。细姨则是一位风韵极佳的中年妇女。
△他们都笑着往厅外看着。
△家奴牵着马在厅下走过,一匹,两匹,三匹,一共九匹。
陶朱公:伯难,你弟弟到洛阳一趟,就买了这么些玩意。你评一评,这九匹马怎么样?
伯难:(含笑)已是难得了,比起上次在卫国买的十三条猎狗,又贵又没用,三弟长进了。
叔同:这九匹马确实一点都不贵,一共还不到十万缗。而且它们多好看啊,驾到我的马车上,整个陶邑都得望尘而拜。
陶朱公:(指着叔同大笑)十万缗,不贵,不贵。
伯难:三弟,你下次要是再换马,可以在自家马场中去选,我们家什么没有啊,也不比外面的差。就说这马吧,好看虽然好看,但比不上咱们家马场的马实用,脚力更长。
叔同:可我要是拿钱去自家商号买东西,那算什么?
陶朱公:对对,哪有拿钱上自家商号买东西的事,那还叫花钱吗?
伯难:那,三弟要是想要什么,跟为兄说一声,为兄给你拿来?
叔同:兄长,这趟我又没花多少钱,只不过十五万缗,怎么又在说我?
陶朱公:(促狭地笑)就是,伯难,弟弟又没花多少钱,你怎么老是说他?
伯难:三弟人还小,花钱是应该的,但要花得值得。儿子的意思是,我和仲友两人迟早要有个帮手,三弟也该管点事情了,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至多(停顿一下,很不情愿抬高价钱)六万缗的马匹十万缗买来。儿子的意思是,要是父亲答应,以后就让三弟去掌管洛阳的商号,也好知道点低买高卖的手段。
叔同:赚钱的事,有大哥和二哥去做就可以了,我就专门花钱好了。
△陶朱公闻言,仰头大笑。
细姨:叔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出息呢?
△家奴走来。
家奴:禀家尊,总号平准阴先生求见。
△伯难看看陶朱公,陶朱公点点头。
伯难:请。
△阴平和信使上来,见礼。
阴平:家尊,家主母,主母,大家主,三家主。启禀家尊,出事了。
伯难:出什么事?
阴平:这位是楚国来的信使。
信使:(跪下,嚎啕)家尊,大家主,二家主杀人了!现被打入楚国的大牢!
伯难:什么?!!
信使:有个吴地人来挑衅,二家主就将他杀了。
伯难:他为什么杀那个人?
信使:那个吴地人(犹豫一下)说,咱们家是娼妓之家,说,家主母……。
△家主母脸色变了一下。
伯难:(暴怒)住口!(歇了一口气)你们,你们就没有一个顶罪的?!!
信使:来不及啊,二家主把剑刺进那人胸膛的时候,官役就已经进来了。二家主是被算计了的呀。
伯难:该死的吴国人!该死的楚国人!
△伯难站了起来。
伯难:我要赶去郢城,去救仲友。
叔同:我跟大哥一块去。
陶朱公:伯难,稍安勿躁。你是家督,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叔同,你别跟着闹。你们先回去静一静,怎么救仲友,容我想一想。
四、伯难的内宅。日。外。
△伯难的一儿一女正在院中斗草,他们的母亲——年轻的灵,在一边微笑着看着。伯难急匆匆进来,女儿看见他,丢下手中的花草,张着手向他跑来。
女孩:阿爹。
△伯难拐了个弯,避开女儿,急火火地走到妻子前。
△他的女儿被父亲这一闪弄得委屈无比,眼睛闪闪烁烁的有泪了。
伯难:快,去将家中所有的金珠收起来,交给我,要快!要快!
灵:出事了?
伯难:我要去郢城,救我弟弟。
灵:仲友?
伯难:快点。
△灵脸上闪出一丝惊吓的神态,一语不发,转身进了屋。
△伯难在院中来回踱步,不时停下,抬眼望天,无视两个儿女在一旁害怕地看着他。
闪回:
五、海滨盐场。日。外。
△十岁的小伯难跟在四岁的小仲友后面,小仲友门牙还未长出,在笑着,叫着,不停地蹒跚地跑着。
小伯难:仲友,仲友!
△他赶上几步,将弟弟拉住,仲友尖叫着,挣脱着,甩开他,向一块石头扑去。
△那块石头将仲友的额头磕破了,流着血。
△仲友还是笑着,坐在地上,咧着没有门牙的嘴。
△伯难哭了,站着,抹着眼睛。
小伯难:仲友,你太不听话了。
△家主母和细姨听到哭声赶来,家主母是年已到中年,腰肢粗壮,脸上的疤痕很是显眼。而细姨则是一位曼妙的少妇,在家主母身后跟来,两人都穿着简陋的衣裙。
△家主母一把将仲友拉起,用袖子擦拭他额上的血。
家主母:仲友,疼不疼?
△仲友本来不哭,一下子就哭起来,点着头。
家主母:(责备伯难)你这个兄长,弟弟都看不好,以后怎么做家督?
伯难:娘,仲友他……
△细姨一把将伯难揽在怀中。
细姨:(柔声安慰)伯难尽心了,以后仲友还由你管着。
△伯难在细姨的怀中,忐忑地转头看着家主母,家主母也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脸上的瘢痕霎那形成许多小月型的笑口。
△伯难放心地笑了,而在家主母怀中的仲友也不哭,又笑了起来。
六、伯难的内宅。日。外 。
△灵从屋内走出双手拿着一只匣子,将匣子交到伯难的手上。伯难接过,将匣子打开。
△特写:打开的匣子里面珠光宝气,特别是一只珠钗最显目,珠钗纯白的钗体和椭圆形像是将滴下的眼泪的红色珠子,红白相映,表映着不同凡响的气质。
伯难将珠钗拿出。
特写:泪滴一般的红色珠子在钗头下如欲滴落的眼泪。
闪回:
七、静室。日 。内 。
△静室之中,陶朱公拿着这根珠钗端详着。
陶朱公:从哪得来的?
△一旁侍坐的伯难应答。
伯难:今天有一少女袖着这支珠钗前来我们总号,作价一百两黄金让给我们,价格太大,度支不敢擅自应下,就来禀告。儿子出去一看,知道是件宝物,一百两黄金,价出低了。向来听父亲训导,给宝物善价,就能得到更多的宝物。于是儿子就给那少女加了一倍的价格,将这根珠钗收下了。
陶朱公:(赞许地点头)你是有眼光的,这钗子原是一对的,后来就剩下这一只。被你收到,难得呀。这珠子是没水珠,只有在百丈深的水下才能采到。像这颗红色的没水珠,更是罕见,要在更深更险的水中才能找到。只有越国的鲛女才能去到那样的水域,采得到这样的。但采得一颗这样的,不知要死多少的鲛女。所以,这样的红色的没水珠,又叫鲛女之泪。光是这一颗珠子,就远远不止两百两黄金。加上这钗子是良工巧思所成,也不同一般。所以,你还是没有给这宝物以善价,至少差了九成。那少女说了为何要让出这件宝物吗?
伯难:儿子问过了,少女说钗子是祖传之物,只因她和她父亲流落陶邑,她父亲又生了病,不得已拿出来变卖。
陶朱公:流落陶邑?那她说了她原是哪国人?
伯难:她说原是吴国人。
陶朱公:吴国人?伯难啊,看来她们真的是在急难之中啊。咱们两百两黄金收了这根钗子,有点乘人之危了。
伯难:那咱们再加一百两黄金给她送去?
陶朱公:不,再加三百两。就这个价,再加一千两,以后也有人会要。知道她住哪吗?
伯难:给她两百两黄金的时候,儿子怕她一人拿回去,不妥当,也怕她拎不动,就派人给她送回去了。
陶朱公:这样,你带人亲自去一趟,看看她们的寓所安不安全。三百两黄金,加上先前的两百两,一个少女和一个病人守着这么多黄金,怕会有人觊觎。你要是觉得她们寓所不安全,就试着问下她们愿不愿意搬来我们家住。我们家人多,好照应着点,帮她渡过这个难关,以后她不愿住了,再帮她找别的地住。
伯难:父亲所虑极是,儿子这就去。
八、堂上。日。内。
△少女灵和她父亲坐在陶朱公家宅的堂上,前来致谢。
△灵父穿着件破旧的但能看出原先是极好的礼服,他神色萎顿,不停的咳嗽。
灵父:鄙父女承蒙阁下关照,无以为报,惭愧。
陶朱公:先生何出此言,谁无急难之时?还请安稳住下,将息好身子,再谋将来。
灵父:(有点激动)再谋将来?不瞒阁下,鄙人先祖自公子光作乱刺杀吴王僚之后,就携家逃离吴国,八十多年,寄身异国,于今到小女,已历三代。故国早就回不去了,飘蓬一般的生涯,早就注定了的。只可怜小女,要跟着鄙人受苦。
陶朱公:陶邑这地不错,天下通衢之处,可做安身立命之地。
灵父:鄙人来日无多,在哪都无所谓,只有这小女实在难以忘情。
灵父和少女灵同时下泪,伯难的眼中也含着泪。
△陶朱公望着少女灵和灵父,颔首沉思。
切换回当下:
九、伯难内宅 。日。 内。
△伯难看着少妇灵,将珠钗递过去。。
伯难:这根珠钗,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毕竟,这是你父亲留下的遗念,咱们第一次相见也是因了它。
灵:不用,现在还有什么比仲友性命重要?只要丈夫能早早将叔叔带回来就好。
△伯难点点头,将珠钗放进匣中,转身就走。灵追了两步,喊住。
灵:丈夫,不管遇到什么事,记得要回家来。
△小女孩在她身后跟着跑了几步。
小女孩:阿爹,你还会回来吗?
伯难:(没有转身)会,带你二叔回来。
十、陶朱公宅邸正厅。日。 内。
△伯难搂着珠匣匆匆过来,陶朱公正凭着小几若有所思,阴平站在堂下。伯难没有上堂,也站在堂下。
伯难:父亲,儿子这就动身了,父亲还有什么吩咐的?
陶朱公:你不用去了,我让叔同跑一趟。
伯难:父亲!这样的大事,怎么能让……(改换口气)一个小孩子去做?
陶朱公:不然让谁做?你是家督,家里这么大一摊子,你怎么跑的开。
伯难:父亲,现在家中还有什么事比救仲友更大的呢?
陶朱公:不是让叔同去了吗?他也该历练历练了。
△伯难猛烈地跪下。
伯难:父亲!儿子从小就没能照看好仲友,现在仲友出了这样的事,请让我去吧!
陶朱公:叔同去就可以了,你留下看家。
△伯难猛烈地磕头。
伯难:父亲,请让我去吧,去救仲友!我是长兄,长兄即为家督,这样的事,父亲不让我管……我……我……请让我去吧!
陶朱公:你起来。
△伯难抬起头,泪痕满面,额头布满血迹。
伯难:父亲,你不让我去,我即刻撞死在你面前!
家主母:伯难,你是长兄,要给弟弟们做个样子,怎么能对父亲动不动以死相挟!
伯难:娘!今天无论如何说,不让我去救仲友,我决意一头撞死!
△家主母看了看陶朱公,欲言又止。
△细姨看了看大家。
细姨:看来伯难是非去不可了,就让他去吧,要不然,那边的儿子没能救出,这边的儿子就要没命了。
陶朱公:(笑着摇头,脸色怆然)伯难,伯难!!你要去,就去吧。
△叔同走了过来。
叔同:父亲,孩儿准备好了。
△伯难跳起来,搂住叔同。
伯难:三弟,你不用去了,让大哥去吧,大哥将二哥带回来,给你再换一次马。马,由你选,由你选。
叔同:大哥,父亲不是让我去吗?
伯难:好弟弟,别跟我争,这次让一让大哥。好了,不要再说了。
△伯难转回身,对陶朱公行礼。
伯难:父亲,还有什么吩咐吗?
陶朱公:不用这么急,明天再走。今天我要写封信。你到了楚国郢城,去处贤闾找一个叫庄生的人,把信送给他。另外带两万两黄金一块送去,黄金这边带不方便,你去郢城凑吧。然后,庄生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万万不可自作主张。
伯难:(愕然)两万两黄金?这个庄生是谁,要咱们这么大的礼侍候?
陶朱公:唉,这是买仲友的性命的钱。能不能买回来,就天知道了。你把阴平带去,他对楚国熟,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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