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昭昭和亲的第五年，北燕燕宣帝驾崩，太子贺拔铭继位，改号盛元。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回……”
“参见陛下。”弹着琵琶唱着家乡小调的昭昭忽见一身着明黄色衣袍的高挑身影入殿，双眼虽看不清楚但也知是新帝贺拔铭，缓缓地俯身行礼。
“平身吧。”贺拔铭望着眼前这个依旧冰冷的女人，心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总之，很不舒服。
两年前昭昭知晓了一切。她寻了数年的深哥哥就是她未曾谋面的，毁了容貌的夫君，是北燕三皇子，她大宁的仇敌。
两年前昭昭在一所宫外殿中长久地凝望着青铜面具里露出的那双熟悉的眼，泪，早已流尽。戚深艰难地坐正，也注视着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可惜，日夜思念彼此的两人，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双饱含深情与无奈的眼睛痛苦地合上，戚深不敢看昭昭，不敢面对她眼底的悲怆。
“母后于北燕大统三十七年生下三弟。三弟出生时有五星连珠之象，且颈部痣相为大吉。皇祖父大喜，赐名为锡。”贺拔铭在戚深弥留之际，自作主张把昭昭安排在戚深身边。
“父皇登基后首次亲征，却遭奸人谋害。本想带着刚满七岁的三弟让他一睹战场风光，然不幸弄丢了他。三弟的颈部有一枚痣，与父皇失离时，带了块儿玉佩。那玉佩是母后所赐，一分为二，一半在我手里，一半在三弟手里。对在一起严丝合缝，天下独一。”
昭昭初见戚深是五岁。明明才十岁的戚深却成天板着脸，起初对昭昭很不友好。
“小哥哥，这玉佩怎么只有一半啊？”
“要你管。哼！”
（五岁的昭昭和十岁的戚深）
……
“深哥哥，这玉佩怎么只有一半啊？”
“父亲讲了，另一半应是在我亲生父母那里。每次出征，我都要带着这半枚玉佩，找我的亲生父母。”
“亲生父母？那你不要戚伯伯和戚伯母了吗？”
“当然不是。我……我只是，我……”
“哈哈哈，深哥哥急得脸都红了。哈哈哈……”
（十岁的昭昭和十五岁的戚深）
……
“公主，三弟身上的毒……近几日发作多次，每每都是痛不欲生。我知道，你寻了三弟多年，从大宁找到大燕。他心里放不下你。他快走了，你……”
“这么些年我什么都想过。他投敌叛国了？身死狼群？呵，北燕皇子……我怎么也想不到。”昭昭的脸上布满泪痕，声音也是喑哑难听，“我怎么也想不到，我终于找到了我的深哥哥，他却已……行将就木。”
“岭城之役三弟身陷狼群，面目尽毁。而后验明身份，疗伤之际竟中了那上官毒妇所下的慢性剧毒。这都怨我，是我不仔细，让那被上官氏收买的太医有了可乘之机。那毒妇前几日被父皇下令处死，我以二皇子性命相要挟，她竟也不肯吐露解毒之方。实在是最毒妇人心。”贺拔铭满口的心酸与愤然。
室内传来了戚深隐忍痛苦的嘶吼，他又一次毒发。昭昭的泪再一次汹涌，“我会陪着他，度过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光。我永远是深哥哥的小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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