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的答案

找不到路的时候，就去山间，野地里，有植物的地方。你不用急于找答案，哪里有什么答案，植物本身就是最好的向导。

瞧，它们一个个活得多好！风里雨里，动摇不了的根，是全然的支撑。有独处的自得其乐，也有享受群居的热闹。一簇，一丛，一片，乃至一山，层层叠叠，看似无序，实则井然。

当你置身山野，也不由自主地成为了一株植物。纯粹的只有根叶，甚至不求开花结果。卸下尘世里附加的所有封衔，你不再有任何身份和职位：不再是父母，孩子，夫妻，爱人；也不受雇于任何群体。你是草民，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就像那些不为人所知的植物，遗世独立，多么纯粹。

零落成泥不是花的专利，世间万物最终都归于尘埃。谁能例外？这不长不短的一生，能有几回做自己？像草木一样，只有呼吸，没有思想，多好！剪断千丝万缕的羁绊，将烦乱还给凡世的喧嚣。

似乎，只有在泥土里，植物才是最安全的，才是真正的活着。一旦被采摘，被迫离开去了别处，被安排的不由己，任由摆布的命中注定。如人，失去了自我，没了灵魂，形如枯槁。这就是所有植物移栽时，必须带着原生泥土的理由吧？土壤，才是它的魂之所依啊。那么，你赖以存活的灵魂安放在了哪一方水土？亦或，一直漂泊，居无定所，因尚未找到归属而迷茫着？无非像植物一样简单的理想，一抔土足矣。

与植物为伍，片刻安宁也是喜悦。抓不住游离的思绪，就让它任意驰骋吧。伸手抚摸一枚果，喜欢它的晶莹剔透，它的精致，而不妄想据为己有，更不会破坏它的完整，因不忍心它受伤后的疼。仿佛看到自己，也曾某个瞬间无助而神伤，蓦然的一束光，徐徐的暖，心的慰藉。

往往，悲悯之心，来自于对弱小的敬畏，和对自己不够强大的认同。如两棵植物的同命相怜，惺惺相惜。无论你看起来多么高大，强壮，也不过如此，与一棵小草无异。

人类如果像植物那样，该多好！因没有秘密而释然；因没有谎言而坦荡；因专情于寸土，而忠诚。这就是植物的答案，通往所有的路。

鲁小南于202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