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喇叭口的双皮奶很甜,没有现在人气爆棚的甜品店里买的那种货真价实的蛋清味,仙草很甜,不像仙芋仙那样有着让人放心的苦涩味,当时不关心甜在哪,不知道好多事都甜得让人无所顾忌,好像啃老啃得理所当然,不知悔改。
当工作六年,坐在一个人的办公室里,在女白领华丽丽的伪光环照耀下,暗地里受制于存款任务的天文数字,工资起伏不定、假期被迫取消、加班随叫随到,我时常怀疑,当初可能是找到了一份假工作。可事实上,我竟然还住着南北通透、厨房带后阳台、卫生间带窗户的房子,开着车型和我体型极不相称的车,想想也真是毫无道理,才开始悔改和明白,那时所有无从说起的甜真的都源于有人替我负重前行,即使现在也未必不是。在这些赤裸裸的事实和不可否认的前提下,我坦然的认为自己应该负重,应该过得不舒服,也应该沦为房奴和车奴。然后开始接受换个角度审视工作,从态度到行动,不是从强迫到热爱,而是把工作当作工作来看待,而不再天真地热衷于从中寻求乐趣,寻求认可,寻求自我价值。当然,人都会寄希望于找一份喜爱的工作,当成一项事业来做,也有很多人实现了,但无法否认,有更多人甚至连一份不喜欢但看起来体面的工作还没有得到,所以我倒是没有奢望,能把工作当成工作看待,已经算是自身认识的一次升华了。
我并不以此为荣,只是发现这种对待工作的心理和态度,出乎意料地舒服,连受罪都觉得理所应当,甚至可以将工作中需要面对和处理的所有心不甘、情不愿的事情当作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毕竟工作之于大多数的我们都是谋生方式,给了我们吃喝玩乐的资本,再要求顺风顺水、不受点气,怎么说都有点无理取闹。所以一年间,平静地看着同事走马灯的辞职,新招聘人员一拨接一拨地入职,内心还是有点风起云涌,仿佛就像曾经书里看到的日耳曼人和德国人的一次交战,两支大部队惊慌失措,背向而逃,却不知道一个队伍逃离的地方正是另一个队伍的出发地。谁不想拍拍屁股,走出画地为牢的生活,可是当安稳的保障无法负担起我不安分的资本时,凭什么又一次让别人为我负重。所以有时候觉得自己简直既变态又缺德,辞职的人越多越兴奋,然后把别人的辞职当作自己坚持的理由和动力,坚持到有一天也可以强大到不让自己的不安分影响了安稳,也潇洒地加入走马灯的行列。但如果不行,我就需要靠过得不舒服来负重,毕竟它还让我可以坐在一个独立的办公室里,每月支付房贷,车里开足空调,按时出入健身会馆,参加喜欢的花艺课程,仿佛在这个问题上自己机智的不像样……
来自玻尿酸鸭的审视
如今的负重和不舒服都是理所应当,有一天我可以不认可它、脱离它,但是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能诋毁它。甚至我需要它,就像现在,既舒服又坦然,舒服到我想主动开始写字,而且目的明确。以前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写字是因为专业需要,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写到石化是因为工作需要,而现在写字,没有温婉入口的心灵鸡汤和凌厉丰厚的人生道理,堆砌成堂而皇之的慰藉和警告,然后好像正好能漂亮地为自己的目标找一个冠冕堂皇、伟大高尚的名义,都不需要。得益于工作中各种任务、指标的压迫,如果同样要用量化的东西来衡量写字的目的,直白的有点难以启齿,此刻写字是为了买口红,或许以后还会变成别的什么,这么势力地说自己的目的是挣钱,多少还是有点心虚,可还是忍不住为拥有这样难以启齿的梦想然后还可以大庭广众承认而小开心,遭人骂都觉得值得。如果说一定要为自己找一个漂亮的理由,那或许就是对于每一个或微不足道或异想天开的目标,终于决定冲破所有带着好意的阻碍和莫须有的屏障,然后真的试一试,从写字开始,写一点真实的东西,写一点想说的东西,和工作指标无关、和业绩奖励无关、和职位晋升无关、和朋友圈炫耀无关,只和口红有关,或许也和梦想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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