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悲伤
是对你的称呼停留在过往。
下车,放下书包,匆匆吃完饭,奔去爷爷家,搬个板凳阳光下聊天抑或在炕头坐着看新闻,是二十多年来每个假期都在做的事。只不过,又到了假期,这次该去哪里?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我家住村外,爷爷奶奶住村里,从我家到爷爷家大约十分钟脚程。小时候,每逢周末我和弟就跳着回村里,刚到村口就能看到奶奶在路口张望的身影,然后我们呼喊着奔跑到奶奶面前,接过他们手里的糖,躺在玉米秆上晒着太阳吃着糖咯咯的笑着,甜甜的。
再大些的时候,弟去外面上学了,奶奶腿脚逐渐不利索,一样的路愈发变长,我拿着拐杖,奶奶拄着我的肩膀,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着,走到门前我们爷孙几人就并排一起聊天,说话的声音逐年变大,弟总问我你怎么老说话,没办法,他们总是比较爱我,一左一右争着同我讲话,酸酸的。
第一次带邢云海回家时奶奶几乎已经不能走路了,不白的海+整个夏天的晒+灰暗的灯光,奶奶说“去哪找找不到个大黑蛋子,非去安徽,以前村里穿补丁衣服铸锅的都是安徽的”。第二天早上还没到六点爷爷奶奶便走去了我家,同我讲“你要是愿意我们便不说啥,想你上了这么多年学也认识字,如果在那边吃不上饭就打电话给你妈,到时候买票到石家庄,让你妈去接你。”心里,暖暖的。
爸打来电话说奶奶走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慌乱的赶回了家,进屋的时候腿都软了。爷说再守你奶奶一晚吧,过了今天以后想见都见不到了。永远都记得出殡那天天爷孤零零的坐在炕头看着窗外留着泪的样子。他分明说过只要你活着,就算腿再不能动,多少年都愿意伺候你。可是以后的很多年假期只剩了我和爷,再也没有一左一右争着要同我说话了。咸咸的。
我喜欢同爷在一起,聊历史聊家常聊工作,就是什么都不做安静的在门前晒太阳也是好的。可年后的一天,我匆忙赶回家,拉着他的手剪着指甲,他睁开眼看了我一下,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十七岁的时候我豪言壮语的说等长大以后带他们坐小火车儿去北京,爷说等天气暖和了让我搀着他去超市买好吃的,我们两个都是骗子,谁都没能实现自己说的话。那天大声的呼喊,可是声音传不过去,他说等我从安徽回来买好吃的,可是我买来了,怎么递给他吃。急的跺脚,却无能无力。苦苦的。
从喊奶奶家改口喊爷爷家用了很多年,从爷爷家改成不再提起又要多少年去习惯。记忆里刻着一张照片,写着永远怀念。
2019年4月3日
写于清明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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