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两个主人公没有确切的名字，只知道一个叫李东北，一个叫王江南。
美国鬼子和南韩军队占据一个山头，五连的战士久攻不下。上级调集了装备，命令在某日凌晨发起战斗，务必当日取得胜利。
五连的战士们抱着战死沙场的信念，都写了遗书，都在面向敌占山头的半山腰为自己挖了墓穴。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攻下山头后，活着的战友能把自己的尸首抬回来，葬在自己亲自挖的墓穴里。他们想着，即便牺牲了，也要看着敌人被打回老家，他们愿意把自己的尸首融入朝鲜的土地，他们愿意来年春天，在自己的尸首上盛开美丽的金达莱花。
李东北和王江南也为自己挖了墓穴。俩人一个来自东北，一个来自江南，个头胖瘦都差不多，甚至连长相都相近，说是亲兄弟别人也会信。一条革命道路走来，枪林弹雨中结成生死弟兄。众多五连战士的墓穴中，两个人的归宿挨得最近。生也同寝，死则同邻。李东北在自己墓穴的正前面竖了就地取材的一根圆木头，上面歪歪扭扭地刻了五个大字：李东北之墓，旁边有几行小字：攻打美占高地时牺牲立墓人李东北1952年10月。王江南在自己竖的木头上刻下了：王江南的新家活着看不到解放全朝鲜做鬼也不放过侵略者。两个人立墓碑之前，曾经商量过要不要写自己的大号。商量的结果是外号比自己的大号叫得更响亮。
战斗打响，进行了整整一天，敌人占领的山头被抢回来了，五连的勇士大多数都牺牲了。活着的战士们找到他们的尸首，把他们都背回来，按照墓穴所竖木碑的名字，把他们一一安葬。
最后剩下两具尸首，因为面容被毁，认不清是谁，最后清点人数，得知一个是李东北，一个是王江南。可是具体是谁却分不清楚。
大家围在一起犯了难。挤过来一个小战士说，我知道李东北左脚缺一个脚趾。看看他俩的脚就行了。连长面色铁青，俩人不光脸上血肉缺失，而且李东北缺了两条腿，王江南缺了一条左腿。
又过来一个战士，他抱着一条战场上捡回来的腿，已经被烧焦了，分不清是左腿还是右腿。连长决定就给李东北安上，这样两个人都有了一条腿，总比一条没有强得多。
连长再次下了个决定把两人的墓穴打通，合葬在一起。既然他们是生前同寝同食的生死弟兄，牺牲后也永远不要分开了。
战士们纷纷用刺刀，用手把相邻的两个墓穴中间的土挖开成为一个墓穴，然后把两个人轻轻的并排放在墓穴里，又有细心的战士砍来两根树枝，削去枝桠，刮掉表皮，做成两支简单的拐棍，恭恭敬敬放在两个尸首的旁边。
战士们把土填上，把两个当事人生前写好的原木碑重新栽在一起，就像肩靠肩的两个战士。
活着的战士们整齐列队，举枪向空中鸣放三枪，巍巍大山，回声绵长。然后敬军礼。火把将无边的夜色舔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怪石嶙峋的半山腰上，五六十个木碑在未散尽的硝烟里站立成一把把尖刀。战士们刚毅的脸庞，大颗的泪珠冲洗出两道干净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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