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饼果子

下午骑车经过奉贤路的一个路口，见做煎饼的老妪正在清理摊档，快手快脚整理着各种配料。

风很大，且冷，没有人光顾。

我经常在这个两面漏风的半个平方米的小店买早点，北方叫煎饼果子的，上海人老早叫包脚布。

大概是包脚布这名字不雅，现在少人叫了。

老妇人手法熟练，饼做得干湿适宜，香脆可口。

我喜欢站在旁边看一会，有时故意让别人先买。

她左手摊开一小团面糊的时候，像是认认真真地摊开一段生命，不使其有丝毫的含糊。

随即用右手娴熟地涂上鸡蛋，摆一块脆饼，挥上去一把葱花和一点榨菜未。

象是给乏味的人生增添各种意义。

上帝造物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先摊出一个宏大的虚空来，再挥一挥手，撒上一大把星球，和各式各样的事件。

做成一副煎饼，心满意足的样子，活脱脱创造了一个世界。

我笑问道，冬天靠着炉子总算是比夏天舒服吧。

我拿手试探了炉子周围，感觉到滚烫的气浪。

妇人抬头客气地笑道，“是的，不过就怕风大，会吹跑我的煎饼。”

令人愉悦的神圣感忽然消失无踪。

一阵狂风足以吹走她的世界。

咋天下午有个销售小朋友买了两只葱油饼过来请我吃，边吃边猜测做这门生意一天能盈利几何。

但是想来想去，每天守着一只小小的炉子，摊上一两百张饼，不畏寒暑无视风雨，若能连续坚持个几十年不懈，在普通人眼里恐怕已经很接近于上帝了。

卡夫卡曾说，人从旧的牢笼中逃出来，又进到一个新的牢笼，于是又像从前一样憎恨起眼前这个开始变旧的牢笼了。

原来，所谓幸福的人只是在各自的牢笼里，埋头创造自己的世界而己。

幸福的人都很忙，没有时间仔细端详牢笼上的栅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