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河马
止步，抬头，继而反背着双手，以熟识的动作，在这间寂寥又披着昏暗的屋舍里，重复着每日薄暮之时，那股莫名的枉然，就连细节都丝毫不差的一如往常，我喃喃自语的冥想着，这该是怎样的一种体验，愣怔或是恍惚，其实自己也有些难以名状，不甚了了。
登时，如破絮一般的白云之间，零零碎碎的闪出了熹微的星点，宛若从手中随意抛洒出的细沙一般大小，但离星光璀璨，又缺了些文学语境中的修饰词，曼妙又迷人的星空，在此俨然是不太相宜，可这就是我目下的真实景象，一场黄昏之后的暮色，苍茫中带着一股飘忽不定的夜色，就这样漠然的拉开了序幕，而内心的活力，却似乎又显得分外的精悍与敏捷。
我喜欢洋溢着一种乐观主义的情绪，以此来撕开这种时间的变幻所带来的沉郁，然现实却并非如此的爽朗，似乎目之所及的周圈，都若隐若现的弥漫着一股慵懒的气息，除了近旁的路灯还闪烁着贲白的芒光，以倾泻似的姿态，落在了人行道的外侧，让兀立在一旁的樟树枝干，生出仿如“人影幢幢”的意象，继而打破着目下的阒静。
这是一种索然的静，寡淡的让你无法适从，却又偏偏蕴意着一场清夜里的拙朴，为这片静谧中裹挟着的静穆，添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玄妙，故而令我肇始有了继续欣赏它的兴致。
即夜的画面，是意象，是故事，是留白，轮廓精准而不纤巧，只是生了些空无一人时的渺茫，缺了些人气旺盛时的翔舞，言近旨远。想到这，我忽而转过身来，惊奇的发现窗户外的防盗栅，早已映满了暖黄的灯光，星星点点，明晃晃的闪出一记耀眼而夺目的光辉，然又并非如昼日里的阳光，轻盈又不失活泼的质感来的那般烁烁，它是以一种不紧不慢，愈来愈清晰的方式缓缓呈现，物景与光影所折射出的长度，都颇为合宜。
这张堆满了书本的长桌，让空旷的余留显得有些仄陋，可我却反倒欣喜于这种书籍环绕四近的感觉，常常会令我觉出一股莫名的自足，频频来的这般真实又美好。仿如一场老友记式的情愫，时而让我进行反省，时而让我明察思绪，时而让我放空心扉，总是以一种智者的姿态，愉快的见证着我的深沉与冥想，以至于一道接一道的令我满心欢喜，又谨慎周密。
概言之，往日的时光中，陪同我最多的“朋友”，便是目下的这张书桌，它除了沉默少语之外，还有些岁月斑驳的痕迹。有时，竟不知是迷恋着桌上的书籍，还是眷恋着承载这些书本的长桌，只记得它已有好些年头，连靠窗的位置都一如从前。
应许，这是一种内心的固守，抑或是不愿其发生改变的怯懦。于我而言，内心深处更欢喜于任何物品的陈放都保持一成不变，这样会让身心觉得有迹可循，不会显的那般的迷蒙，就犹如驾轻就熟的感觉一样的妥帖。
迄今为止，我早已数不清，也记不清，它有多少次如今夜这般，款款的钻进我的思绪中，暖暖的写进我的日记中。正因我亲眼目睹它从簇新到陈旧的这段过程，才让我体悟到那种从陌生到熟识，尔后开始逐渐变得回味无穷的时光，产生如隽永一般的笃爱。也正因这种经过时间淘洗过的柔软和细腻，才让我真正的明白，这种有温度的旧物，竟能这般的令人刻骨铭心。
顿时，明眸中仿佛清晰的看到桌面上，那早已印满的字痕，纸张书写时所无法抹去的字痕，我随手抽出一张白色的纸巾，一径的来回拂拭，却似乎总也擦不净，掸不掉，反而愈来愈显。
河马先生，书于薄暮时分
2020.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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