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灰蒙蒙的,一如我的脸色。头顶的乌云,似乎伸手就可以够的着。
我匆匆收回目光,不想做一个呆看天空的傻子,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皮质座椅没有任何铺垫,格外冰冷。司机交替踩着油门和刹车,穿梭于车流,由于市区禁止鸣笛,取而代之的是连闪的灯光。阵阵光线反射回眼睛,让人神经一阵紧绷。司机留着极短的寸头,在每个等红灯的间隙都会用右手挠头皮,发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嗤嗤声。听到这声音我有点坐立难安。
窗外掠过的风景算不上陌生,但更算不上熟悉,我将六年的大部分时光都封印在了这个城市,我感觉自己是一颗蓬草,被季风围困的蓬草,旋转在空间的结界里。
刚从春节假期里晃过神来,新的一年却即将走过六分之一。有些因年轻和距离而可以暂时逃避的问题,也随着青春的逝去和距离的缩小而暴露无遗,至亲至爱们将这些你曾经觉得遥远并不屑的问题一一甩上台面,就像往案板上甩一块带血的猪肉,啪的一声。
像极一个耳光。
这种打落牙和血吞的感觉几年前还几乎不曾有过,但现在也就习惯了。我也学会了假装听不懂,学会了在话题延伸下去之前巧妙的转移。这些改变,应该就是那些“过来人”口中的成长吧?
我猜。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还发现自己有了一个特异功能——越来越能听到别人的“言外之意”。我搞不清楚是我之前没听懂,还是其他人根本没想表达。我总是不由自主的猜测,有时甚至要不断提醒自己才能抑制过剩的猜忌欲望。
司机技术一流,尤其是在插车抢路方面,所以我比预计的还要快很多到达。
下车之后,可以感受到雨点飘落,第一滴落在唇角,第二滴落在眼睑。
我想起就在前不久,在一个类似的阴天里,有人眺望着天际,问我:
你闻到了吗?
我看了看对街的烧烤摊,理所当然以为她跟我一样饿了,随口道:
闻到了,烧烤嘛,饿了。
她转过头看向我:
不,我是说春天的味道。
我偏头看了她一眼,转回头深吸了一口气,是了,是春天的味道。温暖、湿润、芬芳还带有一点躁动。
雨一滴一滴落下,大有逐渐密集的趋势。拉杆箱下的万向轮与地面摩擦,持续不断的噪音在小区的楼宇之间盘旋,路人要么撑着伞优哉游哉,要么一溜小跑的超前去,大家都有归处,都有目的地。
我在这里也有归处,11号楼,603室,没有电梯,也算温馨,但这不能称作为家。
我今天跨越了一千公里土地,从清晨到黄昏,从晴朗到阴翳,从团聚到孤身,从现实到理想,我不止一次怀疑过我的选择是否正确,我的决定是否不悔,可我从未真正离开。
归来吧,归来吧,远方的游子。
我听到远处有人呼唤。
可另一个发自内心的呼唤却说:
冬天已然尾声,春天不会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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