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酒友(二)发小范围以后,阿辉大为不满。主要二个意思,一是和你兄弟三十年,你还当我是酒友;二是此文对他的高大形象有所影响,别人以为他是大大糊一样的人。说的也是有道理,想想还是把题目改为《和我喝酒的兄弟》,对因此造成误会或不好影响的兄弟表示十二分的歉意。今天推出的人物是小驴。
对于酒局,小驴向来是认真的。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他一般会早早地来到酒店包厢。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嘴里叼了一根烟,烟雾缭绕,勾起了很多思绪。
众人落座,主人会一一介绍来宾。介绍到小驴时,一般是这样的。“这位是lu处。”小驴便应声说,“马户驴。”众人惊愕:怎么还有此姓?小驴便说:“山东的,山东滕县驴家庄的。”众人便将信将疑,也不影响喝酒。
小驴其实是某政法机关一领导,我们归其叫大货拉子,酒席上只能说自己是中医院的,众人便叫他老中医。
小驴喝酒一般会带上张大云,老搭档了,俩人在一起,这酒喝得会更加生动。开局小驴一般先要一瓶干白,大肚子威龙的,喝的也比较快,主人还没敬酒,他已经左右开弓,啪啪敬了大半圈。嘴上却嚷嚷:“喝太快,喝太快!”但酒瓶马上快空了。这时候,小驴便抽出细支烟,一人一根分烟,有不抽烟的,摆摆手。趁这功夫,张大云向众人问:“你们觉得小驴像谁?”小驴也欠了欠身子,伸长了脖子想听答案。像谁?像谁?众人猜不出,大云便说:“像日本影星高仓健。”哦!头发花白,有点沧桑,要算像,也真有点像。干白喝完,人们还在努力喝,小驴便吩咐再拿一箱“红百威”。拉开啤酒罐,小驴话闸子开始打开了,开始讲笑话、淘老古、谈人生,山东话讲得溜溜地,多半是院里的陈年旧事和趣事,并不时强调说“做人讲良心。”此时,大云也没酒了。于是一起喝拉罐啤酒。此时,场面也有点纷乱了。小驴大云也喝开心了,空啤酒罐一个个向后扔,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马上这一箱啤酒见底了。在新金海,此时阿娜肯定出现了。新金海的领班一般都叫阿娜,有某娜某娜,与小驴都挺熟悉。小驴便吩咐再拿一箱啤酒。这个时候,大云已经在引吭高歌了。小驴也兴起,便拿了餐巾纸,和大云跳藏舞。巴扎汗!亚拉索!众人皆笑。主人看了看手表,约九点了,也不好意思催。那边还在巴扎汗!一箱啤酒又很快见底,服务员又拿来一箱,脸上便有了不悦。据说,新金海如果那个服务员不听话,一般叫她去服务小驴。
主人又看了看手表,面露难色,小驴也挺解人意,某总,如果你有事你先走!正中主人下怀,便买了单,小驴们继续喝。此时其他包厢已空无一人。那个时候,小驴便换了角色,大云开始叫他是台湾歌手张帝的儿子,还失散多年呢。
喝着喝着,小驴的头发开始慢慢变花白,眼皮也耷拉下来了。大云说他的头发是染白的。我也开始叫他是还珠格格了。
那一年,小驴在体检时发现,牙床生了一个豆大的黑点,挺复杂的,医生说可能是那个病。那天小驴来找我,哆嗦着身子。我说你马上去上海动手术,不要迟疑,他便通过各种关系去了上海,上海医生的诊断和舟山的一样。小驴预约好了动手术日子,他便回舟山了。他的病情牵动了众人的心,我们都在为他担心。那天也是在新金海,一帮人围着他喝酒,而他只能喝茶水。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跟我们喝酒了。想到这,我的眼泪便夺眶而出。小驴反倒安慰我说:“没事,没事!如果我死了,你们送我一个不锈钢花圈吧。大点大点。”众人皆无声。时光滴答滴答地走过。
动手术那天,我们都去上海看他。临手术了,他还要去走廊抽烟。不一会,一个穿着神甫长袍一样的医生推着一辆车过来,把他带走,小驴消失在我们的眼前了。
好在他福大命大,捱过了这个难关。他说这是他第二次难关,第一次是小时候煤气中毒被救了回来。术后恢复期不能喝酒,他便眼巴巴地看我们喝酒,说“做人呒趣相。”不出一个多月,他称上海医生说能喝一杯。我们规定他只能喝一杯。一开始是一小杯,后来这杯子越喝越大,变成了大号凉水杯。生活又开始回归原生态。
这次疫情,也快把他关疯了。但他也经常吆五喝六地叫朋友到他家喝酒,酒已经完全融入了他的血液。
今天,他带陈局长到我办公室办点事,好久不见,他花白的头发更加花白了,脸上的皱纹弯弯的,一圈一圈,像极了酒缸里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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