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舒开合任天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句古诗。出自李商隐的《赠荷花》。

第一次注意到它，还是2007年左右在苏州新教育研究中心时，一次接待来自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的朋友时，看到他们的文化袋上印着“一任天真”，觉得这四个字真是太好太合适了。便马上百度四字出处，没想到居然来自李商隐的诗句，于是就记住了。

这次在晨山学校，永无岛教室的刘老师让我在“夏至节气诗”和“荷花课程之赠荷花”二首中选一个上，当然毫不犹豫选择了“赠荷花”，讲给学生听，也是对自己的重温和提醒。

01

晨诵，在《蓝莲花》的舒展自由的歌声中开启了。少年们的歌声中已经颇有了一些味道，年轻轻的生命啊，也将会在更漫长的岁月中，去体会歌声中的向往与彷徨，去感悟清澈高远的自由世界其实来自脚下的路……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的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的瞬间

才发觉脚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

如此的清澈高远

盛开着永不凋零

蓝莲花

图片来自网络

02

歌声过后，按照南明晨诵课程的程序，先复习一两首已经学过的诗。

今天我选择了三首，第一首是周敦颐的《爱莲说》，这是“荷花课程”的精神核心，是要经常重温的，第二首李清照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和第三首周邦彦的《苏幕遮·燎沉香》，是我上周和这星期刚听过刘老师上过的。

03

“如果我们把眼光看得更长远些，我们会发现历朝历代的诗人们都在认真完成一个命题作文——荷花。所以，大儒周敦颐借荷花写君子应有的品格，李清照借荷花写青春时光生命那种生机勃勃的美好，而在长安工作的周邦彦则因雨后荷花的清丽，产生了悠悠思乡之情。那么，晚唐诗人李商隐的这首《赠荷花》，又要表达什么呢？”

问题抛出，孩子们好奇与思索的眼光中，我开始朗读《赠荷花》。ppt上干干净净，只有这首诗，让这些已经熟读了十几首荷花诗，并且亲自去过荷塘，画过荷花的少年直接纯粹地面对这首诗。

我读过后，让全班孩子先齐读一遍。呵呵，已经听出来了，有些孩子的兴发感动已经化入了声音，呈现出来。金子路率先发言，说最后一句“翠减红衰愁杀人”，让他很感慨，看到荷花荷叶最后衰败的样子，他就像诗人一样有“愁杀”的感觉啊。

很像林黛玉的古典才女越然补充说，这首诗不仅写了荷花荷叶的“衰败”，还写了荷花的开放。我追问具体哪句？小姑娘马上指出了“卷舒开合任天真”，我再追问，“巻舒”是谁？“开合”是谁？马上得到了全班的集体回应——巻舒是指荷叶，开合是说荷花。我马上再追问，那“任天真”是说荷花荷叶怎样呢？孩子们笑了，荷花要开就开，要合就合，荷叶想卷起来就卷起来，想舒展开来就舒展开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是自己真实心意的表达，这就是任天真啊。

真是太棒了，那谁“不天真”呢？我的问题又来了。

好几个同学举手，畅想说得真好——世间其他的花叶。因为“不相伦”，也就是说它们之间是有等级的，“花入金盆叶作尘”，花儿开放，便被人们精心放置在精美的花瓶中欣赏，而叶子的命运则是无人眷顾，最后零落成泥。

已经被古诗词熏染了一个春夏的小飞侠们果然厉害，三个同学的接力就把整首诗的字面意思说出来了，带着这样的理解，我们再读一遍全诗吧。

接着，我又把全诗意思通了一遍。

最后又总结了一下全诗的写作特点，诗人先用对比的手法，烘托出荷花荷叶与其他花叶的不同——任天真，再具体描绘出荷花荷叶从初开放的自主自由、美丽洒脱，一直到衰败时依然不离不弃的互相支持，这样的共荣共衰，怎不让人心动？

然后又抛出一个问题：诗人只是在写一首状物的诗，在描写花叶之间的关系吗？

04

晨诵时间只有20分钟，所以一些问题只是点上一点，引发学生思考，为学生提供更丰富的知识背景。

在这里，我简单介绍了诗人李商隐的一些生平：李商隐一生不得志，只做过几任小官。主要原因不是因为他无才，而是因为陷入了晚唐“牛李党争”的漩涡中，身处夹缝，没有信任，没有依托，饱受奚落和排挤。这首诗歌颂荷花能荣衰相依，实际在表达自己渴求知己、寻觅政治依托的心声啊。

但这首诗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亲爱的小飞侠们，来做个选择题吧？

你是叶儿，还是花儿？

钧毅快人快语，脱口而出——我是叶儿，也是花儿。是啊，亲爱的钧毅，我上次已经领略了你晨山首届皮划艇大赛“三连冠”的光彩，大家已经称你为“皮划艇之王”，还有足球……毫无疑问你就是盛开在运动场上的一朵芬芳的花，还有数学老师这几天一直称赞你的计算之快之准，解题思路之清晰，看来又有一朵数学的花又要开放了。而在能人辈出的永无岛教室，别的同学绽放的时候，你也在努力着，做烘衬红花的完美绿叶。

你愿意做花儿，还是叶儿？

呵呵，这个问题就不用回答了，因为你们的生活已经做出了回答——

亲爱的小飞侠们，这些只是你们曾经生活的一些断片，在晨山学校，在永无岛教室，你们每个人都拥有过这样的时刻——既曾经一个人默默地专注地做自己的事，完成自己的杰作，又各种结合起来，共同创造出一次次的惊艳。

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啊！

亲爱的孩子，你们正在这样的经历着，以后也会这样的生活着。

我们生活在一个必须相互支持的社会里，每个人都既是花儿，又是叶儿。

当你是花儿的时候，要感谢叶儿，学会谦卑；当你是叶儿的时候，要支持花儿，学会自尊。

只有彼此“常相映”，才能拥有天真。

天真的生命，必定是逍遥自由的生命！

05

特别感谢永无岛教室的刘丽赏老师，以及小飞侠们。下学期马老师也将正式带你们的“审辩式读写”课程，让我们在那个领域“巻舒开合，一任天真”。

还有晨山学校的陈美丽校长，她特别提出，在朗读吟诵这首诗的时候，注意最后一句“杀”字的读音，应该是“仄声”，读“煞”，表达程度，这样读起来更好听。来试试吧！

另外感谢陈美丽、严盈侠老师，上课的基础课件是两位在罕台学校时的研发成果。不断地切磋琢磨，才有了南明不断升级的“全人之美”课程。

让世间所有的生命，都能够“常相映”，“任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