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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坐火车,我都会想起我的父亲

每次坐火车,我都会想起我的父亲

作者: 画云儿 | 来源:发表于2020-03-31 00:13 被阅读0次
    途经清远市,英德市,253省道

    我不太记得父亲年轻时的样子,留在印象里的是他每次过年回来,扛着黄色麻袋时左手里拎着的圆滚滚的椰子。

    父亲是个水泥匠人,外面挣得多,所以经常要出远门,一走就是一整年。

    装谷子的黄麻袋就是他的行李袋,衣服、被子、蚊帐......所有东西都装得下,再提起一个红色的大桶,装上席子晾衣架和鞋子,就说要去火车站了。

    “火车”这个词最初还是从父亲那听说的,那时候觉得很奇妙,好像只要上了火车就可以到达世界的尽头,要不然父亲怎么一走就好久呢?

    每隔几个月父亲就会打电话回来,电话是打到邻居家,家里没有电话。父亲用的是那边的小卖部电话,听说5毛钱一次。

    邻居家的电话铃声很大,我们总喜欢到门口等着,但并不会经常等到。偶尔有那么一两次等到了,我跟弟弟拔腿就冲过去,母亲在后面跟着。

    常常是我跟弟弟在这头说哥哥怎么怎么欺负我们,父亲在那头说,好好好,等我回去就打他,被哄高兴了就把话筒给母亲,所以总是母亲和父亲道的别。


    每年父亲回来,都会带一些好吃的。四五颗蜜枣、长着红红软刺的红毛丹、好大好大的芒果、灯笼果、草莓......这些我都是第一次吃,只有椰子年年有,有时是绿的,有时是灰黄灰黄的。

    有时候也会有一个馒头、半个馒头或者有馅的白面包。

    回到家的父亲喜欢抱着我坐大腿上,我在大圆饭桌上画画,他笑着夸“真像,画得真像”,刺人的胡须故意扎着我。我揶揄着,但心里乐开了花。

    后来,父亲不搭绿皮车了,他有了一辆红色的二手单车。真高兴,父亲可以每天都回家了。

    每天早上4点,父亲就骑着他的小红车去做工。

    有一天特别冷,我醒了,陪母亲一起去路口送他。父亲把水泥工具绑在后尾架上,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抓着车把手,咯吱咯吱地上路了。

    北风很大,父亲的工衣鼓起一个大包。


    再后来,父亲也不骑小红车了,好几天都在树林里骑着他的125绕8字路线,嘟嘟嘟地响。父亲买了一辆摩托车,练好了白天去做工,晚上去搭客,偶尔我和弟弟也可以坐在后面吹吹风。

    有一天村委会的阿姨来了,母亲和姐姐匆匆的背影在大雨中看不见,她们叮嘱我和弟弟看好家。

    那之后很多天都见不到母亲也见不到父亲,只有姐姐回来,吃饭的时候蹲在阳台偷偷流眼泪,哥哥已经好久不欺负我和弟弟了。

    再次见到父亲的时候,他手里拎着的是医院里陪床的淡蓝色睡椅,全身穿着蓝白条,头上绑着雪白的纱布,脸颊、胳膊肘、手背还有脚踝涂着红色药水,红色的中央隐隐看得到黑红黑红的结痂。母亲跟在旁边,后面的还有好多亲戚一起进的家门。

    我怯怯地躲起来,心里有些堵。

    那之后,父亲就不去搭客了,125的后尾座上多了母亲的背影。

    现在,搭火车的换成了我,守在门口的换成了父亲和母亲。

    每次坐火车,我都会看到我的一样的,谁家的父亲。正因为当年没有亲眼见过,看到扛着大包赶车的谁,啃干面的谁,昏昏欲睡蜷在角落的谁......我就会想,他是不是也曾这样?

    他不会说冷,可是看着就很冷;他不会说痛,可是看着就很痛;他不会说累,可是看着就很累。他总是这样,像一颗頑石,逐渐被岁月磨软。

    谢谢你,爸。

    2017-12-11 夜 忆


    多年以后,你我都长大成人,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和期待远走高飞,去最繁华的城市,见最美的山河,翱翔最辽阔的天空,别忘了,还有守望在家的爸妈。父亲他们那一辈,也许不曾像你我这般“见多识广”,不曾潮流,不曾光鲜亮丽,在爱和责任上他们不曾宣之于口,却让人回想曾经的细节时处处触动。不要妄图用你所处的时代否定他们,在爱你这件事上他们比之任何人都要坚韧和坚定。我把这些记下,提醒自己时常记得去爱他们,一如他们当年的耐心、责任和好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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