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蛇影

夜半蛇影

文/学文

记得我小时候的一个春天里，因白天放学后和小朋友们玩累了，晚饭后上床不久就进入了梦乡。我在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听到母亲在喊睡在外屋的父亲赶快起来，她说房间里的老鼠叫得声音不大对头，是不是有蛇出现。父亲和母亲之间高声的交谈，把我闹醒了，我一听说房内有蛇，吓得赶紧把头缩进被窝里，直到父亲亮着油灯从外屋进来，我才勉强战战兢兢地探出头来向外张望，父亲举着油灯，四处照着，没发现什么，这时老鼠见到亮光，也不叫了。

但父亲毕竟经验老到，他闻到房间里有一种平时闻不到的味道，很可能有蛇。因此他到外屋拿了一根小竹秆，细细地在柜子的隔档里和放米窝子的角落里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蛇。这时他不经意间把灯光照向了床顶板上（老式木床一般都有床顶板），突然间他啊呀一声喊：“蛇在床顶板上呢！” 边喊边用小竹秆在上面拨弄起来，此时的我从母亲的怀里向外张望，猛然间，从床顶上窜下一条好长好长的有点带黄颜色的蛇跌到了床踏板上，吓得我禁不住尖叫起来。那蛇迅速又从床踏板上窜向放米窝子的角落里，待父亲镇定下来握着竹秆追至角落头，那蛇已从米窝子旁的洞穴内逃逸得无影无踪了。受到如此惊吓，我要母亲将床上的蚊帐放下来夹好，防止蛇从床沿上冲进被窝里，闹腾了好大一会，待我再睡熟时，已经下半夜了。

过了一些时候，又是夜半三更，沉睡在梦乡里的我再一次被母亲的惊叫声所闹醒，恍惚之间，母亲在喊，抽斗柜子上有蛇。被惊醒的父亲这次是有备而来，他拧开手电筒，握着一柄鱼叉，从外屋来到内房，他将电筒光照向柜子上面，只见上次逃遁的那条大黄蛇在强烈的电光下盘缩在柜子上的梳妆盒旁边，它昂着头，吐着信子，大有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父亲左手打着手电筒，右手握着鱼叉，目光如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鱼叉猛地向蛇身刺去。蛇被刺中了，父亲用力将蛇死死地抵住在柜子后的墙壁上，那蛇仗着个头大，拼命地作着垂死挣扎。父亲知道，单凭这柄鱼叉，一时还不能置蛇于死地，他招呼母亲起床，叫她握住鱼叉不能松手，他飞快地到外屋拿了一根短木棒，看准那蛇的7寸处狠狠地敲打下去，俗话说，打蛇要打7寸里，没几下，那蛇就动弹不得了。

父亲用鱼叉将半死的蛇从屋内叉到屋外河滩边的荒地上，然后从灶间拿了些稻草，我知道父亲要把蛇烧掉，就急忙披衣下床，跟着来到河滩边，只见父亲用火柴把稻草点着，火越烧越旺，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十分耀眼，那蛇在熊熊大火中开始还能挣扎几下，且拼命的绻缩起来，但挣扎是徒劳的，它渐渐的就不能动弹了，等到柴火烧尽，蛇已经烧焦了。以后直到我长大，老屋被拆掉重建，家里再也没有蛇出现过。

(原载《沙家浜季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