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哪里疼,又好像哪里都疼,好像头疼,又好像胸口疼,好像是心脏疼。
我正这么想着,手上不知怎么就多了一把刀,刀带着锋利的快感、尖叫、颤抖,一并纠缠着心脏。我突然剧烈地咳嗽,咳得眼泪和血混在一起。
仿佛身处乐园,仿佛置身地狱,风又冷又热。
我想象灵魂,从鸡腿上扯下来的皮一样,分离、麻木,所有痛感被滚烫的开水煮烂。
我知道刀锋正擦过我的手腕,把空气都割得生疼,然后我看见半空中渗出血丝。像是那虚空之中,亦有人在哭泣。
在不久之前,我正发邮件给阿弥:
「阿弥,你能不能捅我一刀?」
「你有病啊?」
「那你,救救我嘛?」我问他。
「??????」
他发了一连串问号之后,我从厨房里拿出一把刀。不久前我曾用它切过半只鸡,切好的鸡块被放进冰箱。我希望我明天,还能吃到自己做的鸡肉,我这么想的时候,觉得自己对未来仍然充满希望。
可是尽管抱着这样想法的我,却同样迫不及待想要杀死自己。
一个想第二天吃鸡的人,同时也是想自杀的人。
「为什么不发微信,为什么给我发邮件?」
阿弥从邮件回复,转移到我的微信对话框。
「回答我啊!」
啊,明天能不能吃到自己做的鸡肉午餐呢?
我这样想着,手已经无法控制地拿起刀,从另一只手的手腕边缘切割下去,如此优美的弧线,刀越锋利越能切出最完美的线条。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电动切割机轰鸣,淹没我紧张不安的心跳。
“嘭!”
这么热闹呀。
烟花在空中炸裂,宛如碎裂的云霞,我的黑夜也从黑暗中坠落了。
我幻想尖刀刺破胸口。
我幻想利刃割破手腕。
我幻想自己是一个西瓜,被人用刀切成两半、四半、八半,七零八落地扔在盆里,红色汁液从盆的边缘淌下来。
如果鲜血也像烟花一样照亮夜空就好了,我想死亡未曾不是一道光,璀璨夺目,一跃万丈。
而我,一边仍渴望活着,一边又寻求死亡。
「你还在吗?」
「回答我啊?」
手机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我躺在血泊当中,微笑,流泪。像重又回到母亲的子宫,温暖的羊水将我包裹,那新生的绒毛触动我的眼泪。
快乐突然变得如此简单。
我的眼泪,便顺着眼角往下淌,一滴一滴溶进沸腾的血液里。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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