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蝌蚪如我》等四首

《蝌蚪如我》等四首

【蝌蚪如我】

从命里爬出来的，是小命
如蝌蚪。在沟渠间聚义
浩浩荡荡的一群，把水沟当作生活
我也在内心聚集风雷，要造出我的
幸福。可是，二十四根肋骨断了七根
还有七根喊疼。余下的十根
在抱团取暖。我这样困在初春的城里
蝌蚪如我，它们的自由
被放逐于沟渠

【一个怀疑论者的爱】

这么多年，我一再写到的有——
骨头缝蔓延的枯藤。泪水里
闪烁的故乡。突然就消失的足迹
一位好人记忆的错位。一个苟且者
华丽的刑场。从这半边天追到那半边天的
残阳。我还不断掘墓
在生与死之间，添入诸多假象
这么多年，我不相信每一个人
也不解释，只一次次抽出新长出的
骨头，让他们看吧：
我爱得有多么深沉！

【与君王论】

绝不用余生换你的天下，不交出我的
底牌。门前月下摆棋，把身体倒空
伤口处又跑出一只猛虎。从梦里
到梦外，都与世无争了。在黑里
我做一颗黑子，让东风做白子
风向有变，我就咳血，咳出一座旧山河
和，遍地魅影
断指藏在袖管里，不到最后我不出手

【天机】

这病了的皮囊越发风声鹤唳
摆空城，敌天下人
与小人君子皆不和。一个人喝酒
醉也不归。伸手一摸
就摸到一只心里有鬼的鬼。又一摸
就捉到隔墙有耳的耳。无聊时
往空气里吹，喊出：“谁也不是谁的王
这天下，就差一口热气！”
到底，这也不是我的天下，我能忍
漏风漏雨的身体，却忍不了
变来变去的天机

2017/12/29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