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姐变卦

姨妈之3：大表姐变卦

/杨见遇

那天黄昏，母亲正在厨房做饭，我和妹妹在院子里玩耍，但见花奶奶慌慌张张过来，开口就问，你妈在家吗？

  我说在，在厨房做饭。

  老太太即直奔厨房。观其神色及语气，怕是摊上什么不乐意的事了。我示意妹妹闭口，咱拿耳朵听事。

  花奶奶刚到厨房门口，即嚷道，他大嫂，你快去看看琳子和豪，两个人好像吵翻了！

  母亲哦一声，从锅门前起身 招呼我，去添把柴，等柴烧尽，把余火往里推推，拿块砖，把锅门堵上。

  早两年，俺家旧的厨房因别的小孩淘气玩火烧没了，故而母亲严禁我们单独炊事，生怕新厨房再出了什么闪差，

  当时，锅里煮着一大锅红薯，母亲已把准备往锅里和的生玉米面水搅好，搁在灶台一角备着，说是等她回来再弄。

  我急欲想知道花奶奶家的情况，只往锅底下塞了一把干树叶，片刻后，即按母亲吩咐的办妥，且交代妹妹在厨房守着，哪儿也别去。

  怕母亲发觉，我不走大路，穿过小云家的院子，从她家的厕所，翻墙过去，即到花奶奶家所在的巷道，两家的上房即在一排，房后都临着大路。

  小云以为我找她玩的，见我跑去厕所，嘟哝道，就你屎尿多，我哪里有时间跟她闲扯，嘿嘿笑着默认了。

  估计母亲、花奶奶进院子里了，我才蹑手蹑脚跑去那处门洞前。

两扇半新的木门虚掩着，中间裂着一条大缝，我就从缝里望进去——

  堂屋门大开着，身穿浅蓝色外套的大表姐，立在小桌子前面，脖子里绕着一条粉红色的小丝巾。她像换了个人似的，刘海有些黄黄的，微卷着，显然烫染过，两条好看的辫子不见了，一头秀发直直地披拂在肩上，因为说话激动，左右两侧各有一绺跑过来，随着她说话的态度摆着，抖着。

  豪在小桌子的东边坐着，好像做了错事似的，勾着脑袋，不敢出声，听任表姐数落着他懒惰不求上进什么的。因为距离远，有些话听的不甚分明。

  豪等表姐说了一阵后，终于抬起头， 好像一直在鼓着劲儿，才情绪激动地说，琳啊！说实话，几个月不见，你变了，去城里住几天，就看不起我这乡巴佬了！

  以前，听父亲说过，大表姐的姑母家在省城什么单位家属楼住着，一家都吃商品粮。至于大表姐什么时候逛的省城，我的消息倒不灵通了。

  大表姐见豪大声怼她，一张俊脸顿时红了，她有些口吃地说，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觉得咱两个不太合适！

  那你这是陈世美啊！得住事了，就甩人了！

你说是就是啦！和你说不到一块儿，就不说了！

  这时，母亲从豪家厨房出来了，后面跟着花奶奶。

  大表姐不等母亲进屋，就顿着脸说，小姨 ，我和他说不到一块儿，分了算了！

  母亲说，妞啊！你俩个是咋来咋去的，给小姨说说，要不然，小姨都不知道是咋个一回事。

  大表姐把头一扬，说道，小姨，这是我个人的事，我说了算，当初，订这门亲事，还是我你表姐，你姐夫逼的！

  母亲刚说出当初二字，下面的话便被大表姐哒哒哒堵回去。

  豪起身给母亲看座。这时谁都没想到，大表姐突然往桌子上放下一沓钱，转身哭嚎着跑出门外。母亲愣怔了一下，喊豪去拦住。豪说，让她走吧！强扭的瓜，不甜！

  我见大表姐跑出堂屋，赶紧翻过小云家的厕所墙，躲了一会儿才出去。小云不知干什么去了。我朝她家厨房溜一眼，见她母亲正在烧火做饭，便悄悄离开，跑回家了。大约过有半个钟头，母亲才回来。

那时，天已黑定了，父亲已从外面回来了，他问母亲是怎么一回事。母亲说，琳那丫头变心了，把订婚的礼朵都给退了。

  父亲一甩手里的香烟说，不就去城里住几天，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想去城里攀高？城里人有啥主贵的？永远看不起乡巴佬！

  母亲听不进去父亲的激烈言辞，她跑进东屋换衣服，也不给锅里和面了，只撅着嘴，扎起要出门的架势。

父亲拦着她，你去，你能说过谁？你表姐？琳丫头？明早上，我过去，替你出气！

  母亲一向对父亲言听计从，可是那天，她憋不住心里的怒气，非要去数落琳两句再说。

原来，母亲从豪家出来，已不见琳的影儿，追到大路上，快跑到村西的小桥上，也没见着琳，估计琳从别的路潜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