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失的教育

“你们先去打，打赢了我再去。”班里一个淘气男孩的话，让我硬生生地收住了前进的脚步，并将目光从舞台上的精彩表演很不情愿地移到这个男孩的脸上。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这是昨天六一文艺表演时，我在学生中穿梭时“捡”到的一句话。就是这句话，让我顺藤摸瓜，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还是这句话，让我昨天心神不宁，感慨万千。
一审
什么情况？自己的节日不载歌载舞来欢庆，怎么有点硝烟弥漫的味道？而且这句话从别的孩子嘴里说出我可能还不太在意，但是从这个一天不弄出点动静的孩子嘴里说出，我就不得不上心了。
“打什么？和谁打？”这孩子可能自己行的正，我没有施展任何手段，他就如实招来。“翟炳胜”，这个名字一下子刺激了我的神经。“哪呢？”我赶紧四处搜寻，转身后正好看到了我们班的都函铭。
之前就看到都函铭和张檬亮往校门口的方向去，在他们后面的我看到后，以为他们是买饮料。不过为了维持秩序，我还是制止了他们。不知什么时候，俩人凑我不在的空隙偷跑了。没想到，这俩人不是去买饮料，而是去见翟炳胜。
此人是何许人也？在这里我要浪费点笔墨细细描述一下。约七年前，此人小学毕业于吾校。掐指算，今有二十郎当。忆当年，此孩当数吾校“风云人物”。典故常为吾辈茶余饭后之笑料。“跟老师要吃的，借钱”让我们佩服的五体投地。一首玫瑰花更是让我们跌破眼镜。听说后来没上初中就打工了。
之后，第一次听说他是从一位老师的口中，坐班车时偶遇到，听这个孩吹了一路。第二次听说他，是从我妹妹口中。（我妹妹当时在一个宾馆当经理，而他正好在那里当服务员。可能我去找我妹妹时被他看见了，他便对我妹妹说认得我。）不知什么原因他被少管所拘留，让我妹妹去领人。而且这已不是第一次了。没想到在昨天那么美好的日子里，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而且是从我们班学生的口中听说。这令我大吃一惊，更让我好心情扫地。
于是，我便质问都函铭去哪了。没想到小家伙一口咬定没去哪。“不说站到外面。”天气那么热，我哪有功夫和心情跟你玩拉锯战？你跟我装糊涂，我就跟你挑明白。“去找翟炳胜干嘛？”在我的逼问下，小家伙说:“他和我一个村的，我去看看找他有点事。”好像这个理由也说的过去。于是，这件事就这样了结了。
哪知在我回家的当儿，看到一群六年级的孩子围着一个不穿校服，长着小胡子的小青年在一块叽叽喳喳。说什么听不清，但是从孩子们的表情来看，好像遇到了好友一样。定睛细看，就是他了。当时，便决定下午上课给孩子们敲个警钟。
二问
下午上课，正好都函铭请假。于是我便问张檬亮怎么认得这个人的？这一问，用“一石激起千层浪”来形容好不夸张。没想到认识这个人的孩子不在少数，而且女孩居多，都是互相介绍认得的。教室里一下子沸腾了，大家议论纷纷，谈性十足。甚至“谁和他还喝过啤酒，谁喜欢他，他喜欢谁”这样的话题都被炸出来了。更让我吃惊的是涉及人物数量之多，年龄范围之广。小到四年级，大到初中。蓦然，模糊的东西在我心中清晰了。看来，我又一次自以为是了。我想这一群把学习搞得一塌糊涂的孩子，在其他方面开窍也会迟。而且经过去年的前车之鉴，我已经决定在学生六年级适当渗透一些“早恋”方面的话题。没想到有些事情萌芽的比我预想的要早。于是，接下来的课我果断放弃了。
首先问了三个问题:
一.在你们眼里，翟炳胜是个什么样的人？（爱打架）
二.你们愿意和一二年级的小朋友玩吗？（不愿意。）
三.翟炳胜最少也有21岁了，而你们才12岁，四年级才11岁，他却和你们玩在一起，这说明什么？（有些还在说他“不正常”。）
三聊
有了这三个问题的铺垫，很多孩子的心里已经明朗了许多，孩子们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件件事情让我对这群孩子“刮目相看”，比如:这些人专门建了一个QQ群，这个群就是他们和翟炳胜交流的方式；（事后，我看了一些他们的聊天记录，明白了翟炳胜在这帮小孩子们心中的地位，那是绝对的“大哥大”呀。小女生们都亲切地称他为“哥”，而他更是一口一个“妹”。）我听出来有些孩子对他还比较崇拜，觉得他是黑社会“老大”的形象，能给自己以后的道路保驾护航；更可怕的是有些女孩和他走的相当近，甚至有肢体上的接触。我知道他那个嘴皮功夫骗这群小孩子们是绰绰有余。
虽然我不愿意揭露别人的短处，诋毁别人的形象，但是为了断了这群小家伙的念想，让孩子们及时醒悟，我必须实话实说。所以我跟孩子们说真的很庆幸今天能及时发现这个问题，要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怕孩子们的心智不成熟，如果再碰上他的威逼利诱，孩子们难免又陷入泥沼。所以，我把几个问题严重的孩子家长叫来，让他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从而重视对孩子的家庭教育。
四 思
作为一个家长，可以完全只关注事情表象。因为家长面对的角度对象只是个体，而且战线短。而作为一个教师，面对的是一个群体，而且是一个长线工程。因此，就不能只满足于当前这件事情是否解决。要透过表象看本质，要反思事情的根源在哪里。
回想以往的班主任经历，我总是用自己的眼光看孩子们，用自己的心理揣测他们。我想当然地认为他们还小，这些事情至少在初中才会发生。所以，当班里出现互相调侃的现象，我便象征性地教育一下，就不了了之了。
记得上一届学生毕业考试，某些学生的成绩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我把原因归结为中途临时并班，再加上老师们忙义务教育均衡验收，没顾上管。暑假和班里一个女孩中聊天中才知道班里出现了“早恋”现象。而今又得知，某些女孩当时竟然和这个翟炳胜有瓜葛。一幕幕画面便重新跃上心头。现在想起来，其实当时有些女孩确实有这方面的苗头。她们穿衣服讲究，经常把自己的头发编成各种好看的辫子，连老师们都自叹不如。只可惜，当时我只看到了事情的本身。
如果用心理学中的abc模式来分析，a代表诱发事件本事，b代表当事人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态度，c代表结果或个体的情绪。
人们往往认为人的情绪反应（c）是由诱发事件本身（a）直接引起的。即a引起了c。但是abc理论指出，a只是引起c的间接原因，而人们对诱发事件的看法、态度（b）才是引起c的直接原因。
很显然，我当时就犯了通病，忽视了直接原因。我认为女孩们突然变得爱打扮只是爱美的原因，所以我才会置之不理、任其发展，并且看到姑娘们打扮得美美的，还觉得挺赏心悦目的。如果当时我能多关注一下学生，了解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的心理特点，我能透过事情的表象去思考本质，那么我将会以截然不同的态度去对待这件事情。
也许当时就会挖掘出这个奇葩人物，也许当时就会斩草除根，也许今天就不会衍生出这一系列让人心有余悸的事件。
看来，对一件事情的看法、态度很重要。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去看，结果却不尽相同。
而我们教师更需要这种匠心慧眼，善于捕捉，善于思考，善于体察，善于从表象中探究本质，善于追根溯源，将一些不良现象扼杀在萌芽状态。
现代的孩子们受网络和社会环境的影响，比我们预想的要早熟的多。所以，我们不能用大人的目光去打量他，要以朋友的身份和他们交心。“早恋”、“生理”这些被我们避讳的话题，也应该搬到课堂上，并且老师们要装得毫不害羞，要装得经验丰富，从而捅破孩子们心里的那层窗户纸。
如果家庭、学校一味地回避，只会让他们的好奇心越来越强烈。如果我们发现这种苗头，只是用暴力制止，反而会物极必反。要知道，一个孩子骗不了你，但是一群孩子骗你则是绰绰有余。
看来，农村学校的心理教育应当引起重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