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各脱并没有形成自己的系统的认识论,他是在提出问题并反驳他人观点的时候分散地叙述自己关于人类知识的思考的。
对于经院哲学家们来说,人类知识被当作理所当然的事实,所以诸如“人类为什么能有知识”、“知识何以成为可能”等这一类的问题并不在他们的思考范围内。
司各脱接受了亚里士多德的认识论主张,
人类具有两种不同的认知能力——感觉与理智。
感觉是建立在感觉器官基础上,形成各种以物质为形式的原始材料;
理智则是对这些原始材料进行进一步的抽取、抽象(abstraction),将其转变为可资理解的“非物质的”对象。
经院哲学一般认为,理智主要有三大功能,
单纯的理解,也就是在不做肯定、否定等判断的条件下去把握事物;
判断,用经院哲学的术语来说,就是“组合与区分”,理智将对主词所作的陈述进行肯定、否定等判断;
推理,从一个命题(判断)推导出另一个命题(判断)。
司各脱关注的重点是人类知识的性质问题,也即,知识是“自然的”还是“启示的”,是“先天”与生俱来的还是“后天”学习获得的,是“真知、真理”还是“假象、意见”。
司各脱虽然真心接受了亚里士多德的思想框架,但他仍然恪守基督教的神学立场,
他认为,决定人类知识的最终因是“上帝”,某物之所以可感知、可理解,是因为上帝赋予了某物“可知”的性质,这样人类才能感知它、理解它。
司各脱其实是在基督教神学立场与亚里士多德思想之间力求取得一种平衡。
司各脱认为,人类关于“自然”的知识,是可以通过感觉、理智最终获取真知、真理的;
但是,对于人类来说,仅有自然知识是不够的,还要通过“超自然的”“启示”获得诸如关于“人类的目标”这种知识,以达到人类知识的真正完满。
因此,启示知识对人类也非常必要。
自然知识对于人类的必要性无需展开详述,因为人生存、生活在自然之中,必然要认识自然、改造自然。
但启示知识何以成为必要呢?
司各脱在讨论启示知识的必要性时,将“哲学家”与“神学家”的观点作为两大对立阵营予以列出。
其中,以亚里士多德为代表的哲学家们认为,就人目前的状态而言,他的任何知识,都可以通过“自然”这一途径获得,也就是否定了启示知识的必要性;
而神学家们,如根特的享利认为,自然理性是有局限性的,通过自然理性获取的自然知识也不过是不可靠的假象、意见而已,所以启示知识很有必要。
尽管同样是肯定启示知识的必要性,但司各脱还是对享利的观点予以鲜明地反对,
在司各脱看来,人类通过自然理性获得的自然知识是可以达到确定可靠的真理性认识的,自然理性的局限性并不在于自然知识是否确定可靠,而在于即使人类掌握了所有的自然知识,也还是有局限的。
为了更好地理解司各脱的这一主张,我们需要先了解,中世纪思想背景下,关于人类“自然状态”的讨论。
所谓人的“自然状态”也就是人的“沉沦状态”,即人的“原罪状态”。
假设一个人掌握了所有自然知识,但这些自然知识并不能阻止他做恶,甚至反而还能让他做更大的恶。
幸运的是,有的人并不满足于这种“沉沦状态”,他们力求达到更高的境界,也即“直面上帝”的境界(face to face vision)。
而如何达到这一最高境界呢?显然不能靠自然知识,只能靠启示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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