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在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贫穷的家庭并没有因为家里有兄弟四个劳动力而有所改善。从小聪明的他为了生活只能找空闲的时间学习,大部分的时间是用来劳动挣工分的。努力的人运气有时候也是会很差的,在他高考的那年,因为劳动错失了很多学习时间,学的没考,考的没学。就这样他落榜了,经济条件又不允许他复读,于是他就开始成为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劳作人。拜了师傅,成为了木工、瓦工。结了婚不但要养活他的小家还要养活他的大家。幸亏那个年代木工还是有用的。空闲时间不分白天黑夜的做着木工活,只为赶集市换点零钱补贴家用。我小时候的记忆并不美好,或许是选择性记忆吧,我的童年记忆只有我在他做木工活边上玩耍,没有玩具,他未成形的家具就是我的玩具,每次都乐此不彼。
后来他做过很多小生意,可是都不尽如意,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在村里他种田在当时也算是高手,整个村里他也是数一数二了。他很享受别人对他的夸奖,伯是我却只看到了他拼了命的付出。他努力的改变着他的一切,可他的三个儿女却让他无能为力,在他看来给他丢尽了面子。残酷的现实一遍遍打压着他的自尊,就像地桩一样,一次比一次矮短。但他那虚荣的面子每次都如雨后竹笋般再次萌芽长大。
大学毕业后我选择了在外工作,一年也.就见他一两次。他每次见到我都强装乐观豁达,其实他的苦难都刻在了脸上,一目了然。爱面子要强了一辈子,可很多事情却偏偏让他失望,一次又一次,不知道那颗“争强好胜”的心被伤的还有没有形状。看破不说破的表象至少让我们还有玩笑话可讲,否则只会是一次次撕扯他那永远在反复受伤和结痂的伤口,鲜血淋漓。或许我和他都晕血吧,都不愿提及旧伤。
他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好学生,其实我只是比较听话。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贫穷却只给了我自卑。从初中一直到大学毕业甚至到现在,自卑从未离开过我,时而深沉时而缥缈。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毕竟是父女,性格总是有很多相像的,都互相在隐藏着什么。
如今已经六十多岁的他还在那个伤他无数遍的小村庄努力着,面子已经薄如蝉翼,可终究他是丢不下的,或许面子也已经习惯了他那股倔强的性格不愿离去,他们相互依赖,相互慰藉。三年没有回去看他了,那驼峰般的脊背,沟壑般的皱纹,榆木般的皮肤,斑马线般的头发,在我的脑海里清晰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清晰。今年要回家看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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