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小鸭

        我是着实没想到一天的好心情说去就去了。中午搓去满是南瓜泥的手，手机一震，一条消息，说要约我出来喝茶，叙一叙旧。

         我对这个发件人甚是疑惑，并不是多亲近的关系，为什么邀约？不过既然约了，见一见也无妨，毕业几年了，也一直没见过。

        曾经我对发件人有过一些崇敬，毕竟在外人眼里似乎是个“无可挑剔”的人：对待事业几分认真，干出些许成绩；对待朋友也算真心，至少表面这样，后来发现需要做个补充，也就是没什么利害关系的朋友才会真心，加上这条，我就首当其冲要除外了，至少在她心里是这样的。也因此接受过很多她所谓“玩笑”的折磨，丢钱丢卡是常有的，最珍视的东西被勾画丑陋也不是没有的，只不过我都懒得计较。

         约的那间咖啡厅倒是我常去的，不过一靠近她预定好的包厢，就“未见其人，先闻其香”，活生生被昂贵的恶俗香水味憋出一阵干呕。她向来羡慕我自然的体香，自己不能有，后天可不能落下。

         她越发吝啬了，点了自己想喝的茶，也不点我的，理由解释起来倒是轻巧：“怪费钱的，一壶就够两个人喝。”我看着全是冰块的“情侣杯”茶饮，甚是不适。我胃不好，怕凉，她倒是不介意。

       还是挤出笑：“所以约我出来，想叙哪门子旧？”“哎呀你这个人，茶都不喝一口，就着急着说话。”甚是体贴地把杯子往我眼前推。我就要客套喝了，她又一把拦住我：“哎呀，你瞧瞧，你胃不好来着，怎么好喝凉的？这么多年也不见了，差点都忘了这事。”说着就叫来服务员，要了一壶热的奶茶，还特地叮嘱少放糖。可真难为她这个“贵人”，竟还零散记得我的习惯。

        之后她就很不见外了，开门见山：“诶，你和高中那几个关系好的朋友，还有什么联系吗？”正要开口回她，她突然就改口：“哎呀你瞧瞧我，哪有什么几个要好的朋友哦，高中你正在低潮期，大家可都躲好远的，关系好的朋友也就一两个，不好泛指的，不然岂不是扰你烦心？”呵，可就你体贴得很。她又自顾自地补充：“不过好事多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留下的都是真朋友呢。”可不是吗？要能把你这颗毒瘤留下，以后还有没有我的安生日子过了？把饮料往她跟前推：“趁凉喝了，不然冰化了都是水，口感就不好了。”

     她倒是终于安静了下来，我就回答她的问题：“好的都很好，不好的也都那个样，不强求。”说完话她自然闲不住了：“你呀你，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不聪明。个性这东西，有什么要强求坚持的，最后还不落得一个被排挤的惨下场？个性是成功者才有的，我们这些算什么。”她自然是话中有话，想我夸她。果不其然，话题回到她身上：“你看看我这些年，还弄点小科研，侥幸被报导过，还不是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也不深究什么个性。”你成绩做得向来不少，什么时候能有兴趣学学做人？你所谓的“被反抗的个性”，不过是排斥世故和虚伪罢了。我有我的坚持，你不懂，我也不强求，毕竟你对这个世界更是一无所知。

     “你和内个谁，怎么样了？还是没有感觉？人家对你超好的喔，又是这里照顾又是那里照顾，这么多年，也总该怦然心动吧，你这么重情义，又不是捂不热的石头。”“我有男朋友了，我跟他还是家人。”“哎呀，这话还不是随你说嘛，你说家人就是家人，家人，家人好了，和别的朋友都是不能比的，对吧，和把你拉出深渊的谁，哎你瞧瞧，我都记不住名字了，也是不能比的。毕竟，那个人就是陪你说几句话，关键时刻，还是内谁的功劳。”一股怒意翻腾上来：“朋友是朋友，家人是家人，都是重要的人，但这两者本身不具有可比性。我怎么对待我的恩人，自然有我的打算，不劳你费心。”“你看你，这就火气上头了，谁还敢关心你？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怎么待人处事？”呵，随你说吧，我懒得争，你继续你的表演。

        她就顺着接下去了：“我跟你说心里话，内个谁，是很不错的，当初为了你，做了多大的牺牲，你是不知道，还是不记得？你如今也算是‘飞黄腾达’一半了，枕边人固然好，可也不能忘恩负义呀！”忘恩负义？呵，这顶黑帽盖得可真狠。我怎么处理与他人的关系你可曾过问知晓，你究竟有何底气来这里指手画脚，一个不明所以的第三者，到底懂什么，“旁观者”就“必清”？可快别唬我了。

     “还是那句话，我会去处理我的关系，不劳你费心。”“你倒是也对别人主动一点呀，别老是等人家找你嘛。”“主动”这两个字可是捻得轻巧，主动背后会有多少猜忌、犹疑和眼泪，你可曾想过？你已经与我毫无干系了，为何还要来逼我，逼迫我去回忆我不想忆起的往事，强硬地让我接受，就是这些那些人的牺牲，才让我有了今天，而我微不足道的努力，不值一提，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若我只想坐享其成，只想他人为我赴汤蹈火，我又怎么可能有今天的绝处逢生？事事并没有你想得简单轻巧，从不是说，一个“垃圾”，就没有资本优秀，不是吗？你只去深究我对别人的影响，可他们对我呢？难道一点影响都没有吗？只有他们本可以拥有更好，没有我本可以拥有更好吗？只有我在无理取闹，没有他们无理取闹的时候吗？

        有的丑小鸭低潮，那是一时的，打磨会让它自省成长，哪只白天鹅没有过自己的丑陋呢？不过要蜕变，并非只要旁人的几句劝就可以，还要自己幡然醒悟，痛改前非；自然也有的丑小鸭，是真的如此丑陋，不仅总见不得别人好，还总喜欢过早地表现成白天鹅，来博人眼球，高谈阔论，自欺欺人，它堕落如此，也早不是旁人几句辩解就可以让其意识到真伪的。

         毕竟有的人离开了伪装，根本无从逢生。所以他们只能瑟瑟发抖躲在躯壳后面自以为是，来维持他们一文不值的价值和所谓高瞻。

        别总想对他人的人生指指点点，油盐酱醋撒到锅里，哪个决定味道无人知晓。你若是甘愿披着白天鹅的皮囊，当一只丑小鸭，就去，而我不同，我要做，就做真正的白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