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街坊邻居嘴里我有个外号——假妮儿,这个外号会让读过我前几篇文章的人大为疑惑,一个作恶多端的坏小子,跟女孩儿有何联系呢?看完以下几段您再来分析:
一、做饭的乐趣
十一岁那年,我学会了做饭。
那天周末,父母去地里干农活,临近中午不见回来,我独自一人在家看电视,邻居大妈来串门,说要借碗黄面,等家里玉米晒干磨好了再还,邻里之间借米借面是常事,我找了半天才找到黄面袋子,我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大妈说:“都这个点儿了,你爹娘还不回来,你咋不做饭呢?先坐上锅也行啊!”我无奈地说道:“我不会啊!”大妈又说:“这有何难,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试试嘛,谁还没有第一次啊,再说了你爹妈现在还不回来,等他们回来再做饭炒菜,你都饿死了!”我觉得大妈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决定尝试一下。
那时候我家厨房里的炉灶,烧的既不是柴火棍,也不是蜂窝煤,而且锯末(做木工活时电锯锯下的粉末)。灶台是砖砌的,外型跟烧蜂窝煤的炉子一样,但炉心要大一些,首次使用时,先烧柴火,然后用锯末把炉心塞满(塞的严严实实的,一般都是用个粗点儿的木桩夯过的),这样下面燃过的柴火会把锯末一点点引燃,由于上面塞严了,一般一整天不添锯末都没关系,做饭时用铁钎子在中间钻个小孔,直径有一元硬币大小即可,小了火燃不起来,大了火太旺,煮不熟饭又得重新添锯末。这些我虽没做过,但每次父母操作时我都看在眼里,自己动手做起来,一点儿也不难。
我端来了刷好的锅,添好了水,又在水里加了两把麦仁(麦子经过简单的去皮加工),在蒸笼上放好馒头,然后继续回屋里看电视。过了一会儿妹妹回来了,问我爹娘可曾回来,我说没有,然后突然想到厨房里的锅,赶紧跑过去。我一看,坏了!翻滚的麦仁汤把锅盖顶开了,弄得灶台上都是汤,馒头自然成了“泡馍”。好在发现的并不太晚,不然锅里的汤肯定会变成锅巴!
端了锅依然不见父母回来,我又想,要不再试试把菜炒了吧。我在屋里转了一圈没看见有啥菜,于是又跑到离家不远的菜园子里(那时家家户户在村边都有几分菜地),我用手扒了几个土豆,又摘了几个大辣椒,然后急急忙忙赶回家了。洗好了菜,放在菜板上拿起刀就切,由于土豆含有大量淀粉,而且又有点儿滑溜溜的,没切几下就从左手上切下一小块儿肉,好在伤口不大,急忙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创可贴贴了上去,然后继续切菜。切完后,又学着母亲的样子炒菜,先坐上锅,待锅干后倒点儿油(自己压榨的花生油),当锅里开始冒烟并散出浓浓的花生香味时,放入些许花椒和葱花,由于用力过猛,溅起的油滴滴在了胳膊上,让我疼了好大一会儿,紧接着放入切好的土豆片和大辣椒,怕咸淡掌握不好,我先撒一点儿,搅匀了尝一尝,不咸了就再撒一点儿,直到自己满意。我站在灶台边,一边用筷子搅拌一边夹到嘴里品尝,直到吃着可以了才把菜盛了出来。
做完这些后,父母也回来了,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的饭菜,十分欣慰,虽然馒头被泡了,汤糊了,土豆片也大小不一,但一向作恶多端的儿子今天能踏踏实实做一顿饭,也是值得表扬的。我并没有在他们面前邀功,而是因没有完美地表现而有些惭愧,我虽顽劣,但做起事来还是要求十分严格的,做坏事就做到极致,做好事自然也要做到完美!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家里的饭菜几乎被我包了,经过父母的指点和反复的尝试,我终于零失误地完成饭菜了,而且还可以切出父亲切的超细的土豆丝,在这些过程当中,我一点儿也没觉得繁琐,反而体会了从未体验过的乐趣,这种乐趣跟偷西瓜,拔蜡烛一样令我兴奋!
工作后,起初几年还有做饭的机会,后来几乎就没有了,做了护工以后就更没有做饭的机会,每次回家后,也不再抢着做饭,而是等着吃父母做的饭菜,因为那是世间最美的佳肴!
二、洗衣缝衣制“沙包”
学会做饭后,我也开始自己洗衣服,还跟家人提出个建议,一家四口自己洗自己的衣服,除了老爸没有做到外,我们三个都做到了。在洗衣服的过程中,看着盆子里干净的水逐渐变得混浊,仿佛看到了自己内心的肮脏和愚昧,而随着洗涤过程的进行,后来盆子里的水又逐渐变得清澈,我好像也接受了纯洁的洗礼,内心十分舒畅。
不光自己洗衣服,我还会自己缝衣服,少年时代至现在,衣服坏了都是自己缝的,而且针脚跟母亲的不相上下。直到今天,我身边从来没少过针线包。
当年小伙伴们流行玩的“沙包”,我也会缝制。其过程非常简单:取一块儿布,先剪出六块大小一样的正方形,再依次将各个边缝起来,在最后一边缝制前,放入玉米粒或者麦粒,再把最后一边缝好并封针,一个完美的“沙包”就制作完成了。做这个的过程中,一向脾气暴躁的我竟然没有丝毫的不安,反而特别兴奋,因为我不但可以给小伙伴们提供“沙包”,而且还可以告诉他们这是我亲手制作的!个人的兴趣和他人的赞美会让一个人忘乎所以的投入,并从中感到快乐!
三、“掐辫子”
在前面提到过,村里妇女们经常用麦秸秆编织“辫子”,那是用来制作草帽和其他工艺品的材料,只可惜村里没有加工厂,只能便宜地卖给来街里收售的人,当时每挂五毛钱左右(直径半米一圈,十圈为一挂)。
这一流行的东西俺自然也会,时常坐在大妈堆儿里跟她们一起“掐辫子”,有时候也会跟小伙伴们组团在房顶上比赛,看谁编的长,看谁卖的钱多。
……
街坊邻居们见一个半大小子整日窝在家里,不是洗衣服做饭,就是制缝衣服“掐辫子”,简直像个闺中淑女,于是就给我取了“假妮儿”这一称呼,我的妹妹那段时间成了她们口中的“二妮儿”。
作为“假妮儿”的我,一直有个遗憾,就是没能在那个时代学会织毛衣,现在偶尔在病房里看到有阿姨利用闲暇时间织东西,还真有学习的冲动。
眼前的我,由于工作的原因经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做着在大部分人眼里只有女性会做的事,没想到,二十年后,我又做回了“假妮儿”,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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