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的一天小队长兼保管争鳌派外爷和另外两个老汉去村东红薯地里犁地,我挎着篮子坐在犁上出发了,爷爷交给我的任务是捡拾那些漏网的红薯。
快到中午了我已经拾了满满一篮子,爷爷拔了些草盖上去,让我找小路从后门回去,因为这属于集体财产,而且他是地主成分。
我吃力的挎着篮子身体侧向一边,快到村口了突然看见小路中间站着一条黄狗,我只好穿过麦地上了大路。
到了村口社员们在拴牛场上积肥。争鳌上前挡住了我,在篮子里翻了一下就夺我的篮子,我用力晃动想摆脱他,结果红薯洒了一地,我把篮子放在地上把红薯拾进去,准备继续走可他一把推开我,我摔了个屁股蹲哭了。
正在干活的慧芳婶子撂下家具跑过来为我暴打不平,他蹲下来把我搂在怀里,给我擦了把眼泪,“你欺负碎娃弄啥,你看他妈他爸不在家娃好欺负,这么心疼个娃,又懂事又勤勤……”“这是集体财产,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象,这是资本主义尾巴,这是他爷给教的,他爷是地主,阶级斗争要天天讲……”
“你这驴日的,就会拿大话吓人,这么大个娃知道啥叫阶级斗争。”
“你和地主站在一条战线上,我今晚敲铃开社员大会斗争你!”
“你别小孩鸡八越逗越硬了,昨天你家亚林在生产队麦地放羊!你媳妇拔生产队的苜蓿你咋不斗争?”
他挎着我的篮子往保管室走,我拽着他的衣角跟在后面,到了保管室门口,他在身上摸出钥匙回头看了一下村口,又把钥匙放回口袋径直往他家走去,我一直跟到他家灶房。
那婶子正在做饭看见我,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用两手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脸,“这几天咋不找亚林呢?”又转身从灶堂掏出一个烤的干黄的馍馍拍了拍草木灰,递到我手里,“乖娃,吃馍!”
这时争鳌已经把篮子腾空了,婶子夺过他手里的篮子,“你能弄个锤子,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欺负碎娃你一个顶俩。”
她给篮子里面放了一把香椿,把我送出后门,“明天来寻亚林耍!”
回到家里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爷爷,第二天他又叫我到地里,我说不敢去了,后来还是去了,提回一篮红薯放到灶房案板下面。
没过几天爷爷奶奶正在灶房做早饭,我听见争鳌在叫门,我应声后飞快地跑到灶房说争鳌要来,就把那篮红薯提到灶房后门外,又跑去开了前门。
争鳌对爷爷说去年的红薯苗池在饲养室后面和四队的在一起丢了许多苗,给你一个改造的机会,今年准备把苗池放到你家院子里……。
听到“院子”两个字我转身由灶房穿过堂屋来到灶房门外,抱了一捧干草把红薯篮子盖了,这是门开了他们走进了院子。他临走借走了凉皮锣。
晌午我们正准备吃饭,亚林在叫门,我打开门见他在凉皮锣里放了二块红薯一碗凉皮,奶奶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把红薯放在桌上转身到灶房挂好凉皮锣,给他腾了碗洗净,加了双筷子端着凉皮和空碗出来要他一起吃饭。他说吃过了就拿着空碗走了。爷爷从嘴里摘下烟袋在桌子腿上磕了几下说,“这娃比他达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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