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1

简陋的出租屋客厅，灯光昏暗，放着几张破旧的椅子和桌子，冰箱表面上泛黄，写满年代感，电视尺寸偏小，时不时闪出些雪花。

大白天，屋里采光不好，只能开着灯，雪莲心疼电费，特意交代老公买瓦数低的灯泡。

电视的闪光印在雪莲那张有些皱纹的脸，耳畔的白发散发出缕缕的冷光。她的眼前晃动着黑白影子，上眼皮不争气地耷拉下来，瞌睡虫出来，头一低，身子一软，差点摔倒。身体一哆嗦，雪莲清醒了几许，赶忙头倚靠在椅背上，防止再次摔倒。

电视上正在播放《动物世界》节目，那些小企鹅憨态可掬，它们的脑袋又圆又大，肚皮圆鼓鼓的，转动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珠，脚掌很小，扑闪着一对可爱的小翅膀。

雪莲的孙子坐在小凳子上，正瞪着双大圆眼，认真地看着电视，那张胖嘟嘟的脸像极儿子多鑫小时候的样子。

孙子可爱的模样， 像企鹅一样惹人爱，雪莲微笑，眼睛眯弯了，心里荡漾着幸福。在她眼前，交替、变幻成儿子、孙子和企鹅，困意再次袭来，她眼前一抹黑，呼噜声响起。

昨晚，雪莲在酒吧工作到凌晨两点多，半夜三更才回到家。今天，儿子多鑫和媳妇外出找工作，她陪孙子在客厅看电视，实在熬不住，困得受不了，便睡着了。

奶奶，奶奶，醒醒，醒醒！孙子听到如雷声般的呼噜声，生气地跑到雪莲身旁，使劲地摇动她，把她吵醒。

啊！怎么了？怎么了？惊醒的雪莲，张大眼睛，惊恐地望着孙子，紧张又担心，害怕有啥闪失。

奶奶，你发出的呼噜声实在太大声了，影响我看电视了！孙子嫌弃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好孙子，那你自己在这看电视，奶奶去屋里睡一会儿，可以吗？雪莲像干坏事的小学生，在老师面前手足无措，对孙子一个劲地赔礼道歉。

好的，你去睡吧！孙子眼睛直盯着电视，点头答应雪莲的请求。

眯着朦胧的双眼，雪莲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绵软无力地走进里屋。关上房门，她换下身上那件绿花色的确良衬衣，折得整整齐齐，放在椅子上。衬衣洗得泛白，自从生儿子之后，她几乎没更新衣服，总是那几件衣服换洗。

躺在床上，雪莲担心孙子在客厅自己看电视出岔子，睡意全无，起身开了房门，重新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孙子。

儿子多鑫小时候，为了给他创造好的学习条件，雪莲与老公一起在工厂干活赚钱，多鑫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那天，爷爷奶奶有事出门，多鑫一个人在家，因为好奇，他玩起打火机，家里的被子不小心被点燃，幸亏人没事，多鑫只伤了小腿，落下点小毛病。

自从那以后，雪莲对多鑫心存愧疚，总是想方设法满足他的要求，他喜欢的玩具，他喜欢的鞋子，不管多贵都买给他。多鑫学习成绩越来越不好，高中毕业后，只能待业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