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
纵使曾为爱披荆斩棘,那些爱,依日无舟可渡,一如我与李椋,只能被搁浅在爱情的对岸,目睹着我们的爱情,拍打着受伤的翅膀飞向不能预知的远方……
一
在我们相识的最初,李椋就已宣告与爱决绝,可是,我喜欢这个长相粗糙却信奉理想主义的北方男子,像一个患上了失心疯的女子,每日里追着他的影子、他的消息
他却连一个正眼都不肯给我,说话的语调,仿佛我是从邻家跑出来的未成年孩子,他总用长者的口气叫我丫头,其实他不过比我大6岁。
我说,李椋你要叫我的名字卢小米、
他不肯,就像他逼我喊他哥哥,我却始终喊他李椋。
他的过往我无从想象,只是从他的职业上,我知道他受过良好的教育,读过不少书,我认识他时,他已是京城鼎鼎有名的文化策划人他从不积累财产,把所有的钱投在了拍摄小电影上,不以赢利为目的,纯粹个人爱好。
他很少笑,做事专注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已遁去他心情好时,领着我满街乱跑,腿那么长,懒洋洋地晃荡在熙熙攘攘的街道,我追在他身后,喊他是一只信奉理想主义的猪。
每每这时,他便说我是一匹追随理想家的小猹,是鲁迅笔下那种流窜在西瓜地里的、皮毛光滑、行为敏捷狡猾的小动物他说,我周旋在他身边的姿态极像一匹小猹,矫捷而勇猛
他知道我有多么爱他,可是他说:“小猹,我的心已经死掉了”说完,倚在街边的栅栏上,望着川流不息的车子,眼神苍茫而空洞他的心里,藏着我看不见的疼,不与任何人分担,一如他不肯分一点爱,安抚我倍受煎熬的心。
我望住他慢慢说:“李椋,我爱你。”然后钻进他暖而宽阔的怀里。
他的手在我肩上轻轻拍了几下,我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从他胸中滚过,那是他第一次拥抱我,也是最后一次。
我的大四生涯,在对他无穷无尽的想念中度过据说,李椋带着理想去了昆明。
二
2003年的春天,我飞翔在前往昆明的天空,一路上,我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胳膊,以怀念来自李椋的拥抱。
飞机落地之后,我奔向昆明的报社,掏出钱包和早已写好的广告词拍在晚报广告部的写字桌上:“帮我刊登一个寻人启示,”然后咕嘟咕嘟喝完仅剩半瓶的矿泉水,穿过所有的目光走到饮水机前,用瓶子接满水,盖好,塞进包里。
爱情让我无畏,付出寻人启示的广告费之后,我的钱只够买一只椰茸面包,不知明天会怎样,更不知道未来,隐藏在昆明某个角落的李椋,是我唯一的救星。
我在车站候车厅呆了一夜。第二天,我像个小无赖一样呆在报社接待室,除却此处,我不知该让李椋去哪里找我,
就在这天下午,一位女孩子拎着报纸找到我,她迎着我敌视以及疑惑的眼神,微笑着说:“我的朋友曾经认识李椋,但是,我不能确定你是否能找到他、如果你愿意,就跟我回家,等他来找你吧。”
后来,她成了我在昆明唯一的朋友——新晴。她偶尔会告诉我一点李椋的消息,破碎而飘渺譬如,他来昆明并不是为了拍小电影;他忙得行踪不定,她不能保证什么时候能找到他。我若再想问其他,她便抿了唇,忙些别的去了。
一晃就是10天那日,新晴下班回来,没像往常一样随手关上虚掩的门,她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
我想也不想,从沙发上跳起来,来不及穿拖鞋,一把扒拉开她的身体,冲到门外。
门外的李椋披着两肩夕阳,只是,他眼里除了无可奈何。我找不到喜悦可我顾不上那么多,只管扑向他的胸膛,把脸贴在他心房上流泪。
那天晚上,李椋请我和新晴吃贵州菜,我几乎没吃东西,痴痴地看着他。
他用筷子轻轻地敲了一下杯子:“小猹,看我看不饱的,吃菜。”
我粲然地笑了:“你就是我的粮食。”
李椋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自语般解嘲说:“怎么还像个5岁的孩子。”
昆明是花的城市,夜晚的街上,不少半大孩子挎着花篮在人群中穿梭,央求着路过的情侣买花,便宜得像白捡,5元钱就能买一大抱玫瑰。
李椋买了两束扶朗后做出一副要告别的架势,我把扶朗塞进新晴怀里,拽住他的胳膊,用很大的声音说:“我要跟你回去。”
周围有目光射来,李椋讷讷地看着被我抱在怀里的胳膊,像是忽然地不知该怎样处理我这只千里迢迢奔来的小猹。他有点尴尬地看看新晴:“你不是和朋友住在一起吗?”
“在我找不到你的前提下,新晴才收留我的,难道你要她收留我一辈子?”
新晴抱着细细的胳膊,抿着唇看着我们笑。
最终,李椋还是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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