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若舍身相救,我必舍命相依
春日,花已开。素素陪小姐在花园里赏花。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两人正痴迷于眼前美景。突然,树丛中闪出一群劫匪,看四下无人,邪念顿生,开始百般调笑,动起手脚来。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吓得花容失色,手脚发软,紧紧抱住素素,浑身颤抖,恐惧得叫不出声音来。素素虽然害怕,却护主心切,一手抱住小姐,另一只手企图拦住劫匪,求饶、怒斥,都无济于事。劫匪百般纠缠,素素反抗挣扎,泪水从脸上滚下来,嘴里大声喊着“救命!救命……”
危急关头,一白衣公子路见不平,拔剑相助,顺利将素素和小姐从劫匪手中救出。公子虽身手不凡,但以一当三,究竟有些吃力,渐渐陷入凶险的困境。素素眼看公子前有强敌,后有暗算,心急如焚,心想:这公子与我们素不相识,却舍身相救,千万不要有什么不测才好。前面的劫匪挥刀向公子砍来,公子以剑挡刀,和前面的劫匪斗得凶猛,却忽略了后面的暗算者正拿着五毒散,蹿到他侧面,对准他的眼睛狠狠抛洒。公子眼前一黑,只感到眼睛剧痛无比,血液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来,他不禁惊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对黑暗世界的不适应让他在战斗中节节溃败,不到一刻钟便被敌人打倒在地。
“公子!”素素和小姐双双过来扶他,劫匪看到公子受伤,正要赶尽杀绝,又提剑刺向他胸口刺来,素素眼见不妙,以身挡剑,那一刻,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取恩人的性命。劫匪的剑不偏不倚,生生割在素素如花似玉的左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素素摸着脸,发出痛苦的尖叫声,知道此生已毁容。但她从未没有后悔过为他挡这一剑,她脸上带着凄楚的笑容,望向受伤的公子。他素白的衣裳已经被血迹染红,一张俊脸上峰眉紧蹙,勾人心魂的嘴角躺着鲜血,痛苦的神色叫人心疼。但他受伤至此仍记挂着身边两位女子的安危,虚弱地问:“姑娘怎么了,姑娘受伤了吗?”
劫匪狞笑道:“真伟大啊!生死相依,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死在一起。”素素深情地望了小姐和公子一眼,然后走到劫匪面前,示意要杀就先杀她。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救援,素素央求劫匪让她在死之前填饱肚子。素素是聪明的,没等她吃完馒头,小姐的长兄便带着人马赶到,拿下劫匪,救出三人。
2、只有在黑暗中,我才能拥抱你
回到府上,但见老爷和夫人已经守在门口,担心得魂不守舍。小姐扑到夫人怀里哭了一场,这场惊心动魄的经历确实需要时间消化。两位老人确定小姐全身上下完好无缺好后,开始关心起受伤的公子和素素。公子在府上住下来,老爷请来最好的大夫,为公子治伤。公子姓宋,名云。大夫悄悄对老爷说:“宋公子的伤,恐怕很难治好,眼睛伤得很重,能不能重见光明很难说。”老爷叹了一口气:“宋公子是小姐的恩人,务必尽最大努力治好他的伤!”
照顾宋公子的任务,落到了素素的身上。每天,素素为宋公子煎药熬汤,送饭喂水,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心里是欢喜的,常常在周围无人的时候,贪婪地盯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把千般柔情,万般深爱都融化那温柔的眼神里,只是他看不到。这份情,恐怕只有天知道吧。素素坐宋公子的床沿,一边呆想,一边给宋公子喂药汤。怕他烫到,她把药汤放在嘴边吹了又吹,用丁香小舌头试了试,确定温度合适才送到他嘴里。
失明的宋公子虽然看不到眼前的姑娘长得什么样,也不知道她脸上有什么样的表情,却从她每个细微的动作里感受到她细腻的爱。当又一勺温暖的药汤从她手上喂到他嘴里,他毫不犹豫地抓住她的手,想感受一下她肌肤的温度。她没有说话,颤抖着双手不敢动,怕幸福像闪电般来得快也去得快。他的手摸索着找到她的脸,他摸到她脸上的纱布,显然是那天的剑伤没有好。他想到她曾奋不顾身地为他挡一剑,不禁万分动容。她却把他的手放下来,不让他摸到那道伤疤,她知道她毁容了,配不上他。
晚上,小姐把素素叫到她房间,眉头紧蹙,询问宋公子最近的饭量和伤势愈合情况。素素一一答过,小姐又问素素:“依你看来,宋公子可否托付终身?”素素心里一惊,随即又假装平静,知道小姐早已看上宋公子,她觉得小姐和他才是佳偶天成的一对璧人,便如实相告:“宋公子危难中对我们舍身相救,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又长得仪表堂堂,还是个才华横溢的有为青年,小姐嫁给他会很幸福的。”小姐听完点点头,对素素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从明天起你先歇歇吧,让我来亲自照顾他!”素素掩饰着内心的失落答应了她。
第二天,小姐端着药汤来到宋公子的房间,宋公子欢喜地说:“是你吗?姑娘,这段时间有你照顾真开心!”小姐将错就错,说:“是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照顾你是应该的。”此后的一个月,小姐都在无微不至地伺候着宋公子。宋公子隐约觉得这个姑娘和以前不同了,却又说不上有什么不同,因为眼睛看不见,他无法确定前后照顾他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在府上养伤已经半年了,他的眼睛始终看不见,他开始烦躁,开始自暴自弃,摸索到身边的东西,拿起来就摔!小姐百般安慰疼惜,始终无法使他振作。她只好心情复杂求助素素:“你去照顾他吧,恐怕他现在只需要你!但不要让他知道你的身份。”素素诚恐诚惶,她渴望接近他、照顾他,却又害怕伤害到小姐。这种没有希望的卑微之爱,只能放在心里苦苦煎熬。
等小姐走远,素素才来到宋公子的房间。久违了,这熟悉的场景,这熟悉的味道。房间里没有点灯,宋公子听到脚步声,把桌子上的书一把推在地上,大声地说:“你走!我不要你管!我就是一个瞎子,一个废物,不需要你的同情!”素素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如此作践自己,恨不得承担他所有痛苦,她宁愿那个失明的人是自己。她控制不住地跑到他身边,从背后紧紧拥抱着他,低声地抽泣着。宋公子却安静下来,他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感觉到她又回来了。他转过身,把她抱在怀里,手摸索着,摸到了她脸上的伤疤。“只有在黑暗中,我才能拥抱你。”素素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
3、新娘不是我,从此把爱深藏
有了素素的陪伴,宋公子日益安心,像换了个人似的,神清气爽起来,伤也日益好转。他开始吟诗写字,素素一直在身边陪着他。小姐因为疼素素,从小便教她吟诗作画,因此素素私底下也写得一手好字。宋公子吟诗的时候,素素就在旁边写字,她用左手认真地写下两行诗。宋公子摸索着来到素素身后,抓住她写字的手,问她在写什么?素素脱口而出:“在天愿望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说完后又感到脸红耳热,后悔起来。宋公子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耳垂,抓着她的左手,耳语道:“我们一起写!”写完后,宋公子把那幅字塞在素素怀里,叮嘱她:“这是我们的定情物,等我伤好了,就娶你。”素素把头埋在宋公子胸膛,只求这一刻的欢乐,她知道,他永远不会有娶她的那一天了。
老爷和夫人正在商量小姐的婚事,府上一片喜气洋洋的欢乐气氛。这一天,大夫拆开宋公子眼睛上的纱布,让他重见光明。他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小姐,她长得美艳不可方物。小姐拿出作为定情物的那幅字——“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摊在他面前说:“你说过等你伤好了就娶我呢!”他甜蜜地笑了:“我们很快就会成亲的。”素素在旁边看他们卿卿我我,插不上半句话,一切尘埃落定。
红娘在算两人的生辰八字,老爷和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定好梁辰吉日。一场准备已久的喜事终于在府上办开了,每个人都喜上眉梢。只是素素,心里分明有浓浓的忧伤。新郎新娘拜了堂后,素素扶着小姐进入洞房,小姐感激地拥抱着素素,素素难以掩饰脸上复杂的表情,她知道她此刻应该高兴,最爱的两个人结婚了,她应该祝福他们。这里没有她什么事了,她退出洞房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新郎一眼,宋公子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却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房门被素素顺手带上了,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在别人的洞房了。他,究竟没有认出她来。她只能把那份爱深藏心底。
她是谁?宋公子疑惑不解。他努力让自己专心下来,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他不能辜负新娘。他挑开新娘的红盖头,手指抚摸着新娘的脸和唇,他想找到那块熟悉的伤疤,但这张脸如此光滑细嫩,根本没有伤过的痕迹。新娘在他的抚摸下微微喘息,激动地吻上他的唇,他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她的激情当中,心中却越发疑惑:为什么明明是她,却找不到那种熟悉的感觉?他找不到答案,每天和妻子过着举案齐眉日子,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却不知道那少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素素作为丫鬟,依然每天服侍着小姐和宋公子的生活起居。小姐在一旁做女红,宋公子吟诗作画,素素为他们端茶倒水。她把一杯茶小心翼翼地端到宋公子手里,目光相遇的刹那,宋公子从她忧伤的眼神里嗅出一股久违的、熟悉的气息。待素素转身离去,他还盯着她的背影发呆。小姐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慌张地放下女红,从背后抱住宋公子,撒娇说:“相公,我们一起写字好么?”宋公子想起失明时和姑娘写下定情物的甜蜜时光,点头说好。他抓住妻子娇嫩的小手,在纸上刷刷地写起来。写完了才觉得不对劲:妻子写字用的是右手,那姑娘明明是用左右写字啊!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烦躁地对妻子说:“我出去走走。”
此时已经是深夜,宋公子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回来,经过素素的房间,发现窗台上有一个女孩写字的影子,特别美。他看得出了神,情不自禁地推门而入,悄悄地来到素素身后,只见她正认真地用左手在纸上写着什么,因为写得入神,根本没有发现他站在身后。“是你,素素!”宋公子从背后拥抱着她,伸手抚摸她那张被长发遮住的脸。他笑了,他找到了那块熟悉的伤疤。而他此时看见,纸上赫然写着:千般雕饰,把爱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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