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我常在果戈里上的小面馆独自吃晚饭。当我习惯了一个人在公共场合吃饭之后,我把听周围的人的交谈当成一种乐趣和修行。一个流言的收集者和记录者——这样的身份认同,常让我有一丝审慎的优越感。
收银的老太太80多岁了,满头白发,对人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新来一桌食客,两个年轻男人,说着这面馆的别有洞天。这临街的小店面里只摆了六张桌子,但楼上,连伙房在内有近60平。现在还不到饭口,关着灯。
吃完算账,找钱的时候,其中一个问她,“老太太今年多大岁数了。”
“80多。”
“老太太一点儿都不糊涂啊。”男人感叹道。
老人耳背,问:“你说我啥?”
男人大声道:“说你算账算的明白,脑袋不糊涂。”边说还用手指了指脑袋。
老人不言语,脸一耷,钱甩给男人,不再作声。
我小心地磕开送来的茶叶蛋,继续吃我的面。
跑堂的阿姨有六十岁了吧,指着一对刚进屋的姑娘,谈起中午来的一对食客。
“中午那俩女的,就点了两碗面,别的什么都没要,干唠,坐了一中午啊。”
收银老太太嘴一瘪:“他妈的有毛病。”
彼时,我刚从“男人对老人的态度是否不够恭敬”“该如何有礼貌地询问长辈年龄”这样的死穷酸文人问题中晃过神来,这一句,吓得我赶紧吸溜吸溜把面吃完,桌子简单抹干餐巾纸一团揣走,生怕自己不够识趣。
出了门后想想,自己的这颗玻璃心啊。
总而言之,这家名叫“迎乐园”的面馆,面做的足够地道,汤头浓鲜,但是服务态度真心够恶劣。这让我想到法国的家庭餐馆大多不愿接受中国人预定的事。虽然有饮食习惯不同和消费行为上的差异,但是,所有的小本经营者,都有一种天然的、可以理解的“势利”。一碗9块钱的面,在这样的地段,经营了十来年,温暖了这么多工薪族夜归人,本就是一种良心行为了。还指望更多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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