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不是平的
有个我群里的成员和我讲,说自己高三开始自学英语,好像是领悟了什么窍门,成绩突飞猛进,比周围的人都高出一大截,以令人惊异的差距考上了身边的人考不上的学校,然后现在回老家做英语补习老师,因为没有了语言这个障碍,视野也拓宽了不少,起码比周围的人肯定是强的。
语气中透露出了一种自信,仿佛世界尽在他掌握的感觉。
我不由得想起“数集”这个概念。一个自然数集,一个有理数集,后者包含前者,但是两个都是无限集。
我的意思是说,哪怕能够比周围的人读得多(这当然是了不起的技能),我自己读文献都还要借助翻译软件的,但是这不是全部。
哪怕能够接触得到世界上的全部英文材料(这应该是个天文数字),但还是会有某些隐藏在褶皱之下的存在,就像当我没有打入舞剧话剧群的时候,打开票版就会发现前排都空了,我也不知道可以去哪儿收到这些票。
但是音乐剧群我知道,很多人都有自己的小团体(褒义),抢到票“优先亲友”,不会拿到明面上换;甚至专门搞音乐剧热门场次的黄牛,他们公布出来的名单可能都是熟客挑完之后才会放在桌上的,有的时候靠黄牛的历史名单甚至无法锁定票主。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例子,所谓“混圈子”或者说“人类的重新部落化”指的就是这样的东西,世界是分层的,作为局外人,能够看见的永远只是事物最外面的表象,而可能有层层的内核被包裹在其中,包括信息、情感、资源、连接的可能性,甚至……真相和本质。
我们生而处在这样的有限性之中,与其寄希望于拥有X教授一般聆听世间所有声音的超能力,不如承认和面对它,减少来自于这样的“有限”而生出的遮蔽,不因比别人多懂点什么而沾沾自喜,也不因看不到某些别人不想给你看到的东西而自怨自艾。
但其实有这样的波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背后写着的其实是恐惧,担心自己没有别人懂得多就被比下去了,或者自认为比别人懂得多了就可以又超过几个。
都是我执在作祟,而其实本可以不用这样比较的。
我们无法说,一个无穷数的集是不是比另一个无穷数的集更大。它们谁赢了吗?并没有。它们只是存在。
世界为何存在,因为数学允许它存在。
我只是为每一天又推进了一点点对这世界的理解而欣喜,这欣喜带来当下充盈丰沛的体验,无关过去和未来,无关他人和排序,只是存在,升腾,流转,破灭,然后再起,周而复始。
比较自始存在,语言就建立在比较之上,否则我们无法定位,也无法区分事物;但是比较是否会成为扎进心中的一根毒刺,是个体自己的选择。以为这个世界除了比较再无他物,是路走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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