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历十二月,台历翻到了最后一页。稀稀落落、飘飘忽忽的雪迎接了这最后一个月。雪下了两天,却似乎下了个寂寞,天地不见雪白,地面也不见湿滑。这话该遭天谴,毕竟有那么多室外工作的人,还有出行不便的人,都企盼着天天暖阳高照。天地一片白的景致,着实奢望,尤其在读张岱的《湖心亭看雪》后。
“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寥寥数笔,一幅雪景水墨画湿淋淋地呈现。这是大雪三日后的情景,也是富足的张岱的闲趣。记得多年前有陌生文友评我的文字,大意是,这样的文字必是温饱无虞,又有些闲情闲趣的人所写。是呀,若为生活所困,文字也必带了些许情绪,生活无虞,心态也就平和。《湖心亭看雪》虽是作者举家无炊的境况下写的,但写的是之前的光景,那时尚是锦衣玉食之时,一个富贵闲公子的情趣足见一斑。
送张岱去湖心亭的舟子说:“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这世间本不乏知音,只是缘分不济,无缘得见而已。张岱回首往事,往事如梦,万般感慨化作《陶庵梦忆》,虽文体不同,却与《红楼梦》有异曲同工之妙,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但曹雪芹英年早逝,落得红楼无着,张岱期望早归,却偏偏高寿,这一生半世荣华,半世飘零,也算阅尽人间百态。后人有幸于张岱的不幸,文字必定是寂寞的产物,在繁华喧嚣处恐怕就难出千古流芳的文章了。两百字左右的《湖心亭看雪》,让今人写必定拉拉杂杂成千字文,亦或不止,却未必有此文采。流传千年的经典实在值得一品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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