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亲爱的弟弟
帐篷
四年级研学的时候他写了一首诗,拿了市里的一等奖,奖品是个帐篷。每一年暑假他都会拿出来搭一搭,脸上是会心的满足。
我问,你写的什么诗呀?
他说:踏着青春的鼓点,吧啦吧啦。
他们老师对他很好,研学时候恰逢他生日。我回看那天的视频,主持人把他叫到台上问他: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的弟弟用几分呆滞的响亮声音回答:“知道,我的生日。”
我听见录视频的人讲:
“今天还是我们家孩子生日呢,也不见得让全年级的小朋友给他过。”
蛋糕被推上来,四年级五年级六年级的小朋友们围坐在一起,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给他唱那首《生日快乐歌》。
我不晓得他是怎样的心情,后来我拿这事调侃他的时候,他倒显不出几分的在意,只是那个帐篷。
那个帐篷,他每年都拿出来搭一次,在里面支上一盏台灯,去年这种天气里,我也坐在里面弹着吉他,在某个不算炎热的夏日,我们反复唱着一首《青春修炼手册》。我弹他唱,非常美好。
有些日子就这么过去了,是很不自觉的。
画
我每天骑车带他回家。
今天回家的时间不在正午,而在上午。八月末的太阳很和蔼,照在我们身上像是春天。
回家前我蹲在他身旁看着他画柯南,尝试引导他关注局部的同时关注整体。他常写歪斜字体的右手小心地画着每一个线条。
我们骑车越过小区门前的减速带时,一栋栋六层楼的房子与水平面上涌起的树丛相映成趣,好心的阳光淡淡地涂抹在浅黄色的墙体上,我从未在任何一个时刻感到它如此像一幅画,而我和弟弟是驶入这画中的人。
平日里我总是顶着一点钟的烈日,头戴鸭舌帽,身穿防晒服,全副武装骑车带弟弟回家,于是我为这瞬间的感受惊讶了。我对弟弟说:
“这看起来好像一幅画啊!”
“嗯,我也这么觉得。”我可以想象出我弟弟坐在后座上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欣喜若狂。
眼睛
他年纪小小,近视度数却不小小。
每晚睡前,我都给他滴眼药水。十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拿起药水瓶时,他睁开细长的眼睛看着我。
“姐姐,我不想睡觉,你呢?”
“喔!我也不想睡。”我说。
他笑了。“今天下午我喝了提拉米苏味的奶茶。”
“喔,怪不得你不想睡呢!”
于是他又笑了。他的牙齿不整齐,门牙错愕地排列在一起,而且大大的。他不十分咧嘴笑的时候,其中一颗门牙也可以看得见。
最初的几天里,他会喜欢玩给眼睛配音的游戏,就是在我扒开他眼睛的时候,发出“噔楞”的声音,然后自己笑个不停。最近这些天里他似乎有些疲倦了。
于是昨晚上我给他滴眼药水的时候,他已经很困了,几乎要睡着。我忽然在心里飞快地细数了一遍日子——
弟弟,姐姐就要走了。
小说
他喜欢《流浪地球》,寒假时候写了一部半途而废的科幻小说。
那个时候我鼓励他:“继续写下去啊,姐姐帮你打印出来,变成一本书。”
他好像是有什么理由不再写了,我记不清了。但这个假期快结束的时候,他又写起了小说。
我还记得他上一篇小说写的东西:
“我心中默念着,火星,我来了。”
当时我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但我想,那毕竟是他的思想结晶,我还是抱着一分尊重吧!
他起床比我早,知道自己自控力不强,抵制不住电视的诱惑,所以通常都是一起床就伏案“奋笔疾书”。当他把他的第二部成名作拿给我看时,我刚开始其实是拒绝的。但我仍然饶有兴趣地读了起来:
“‘恐龙灭绝是由于海啸!’众人听完哄堂大笑。博士想,他要找到证据,去证明他的观点。”
嗯,不错,其实看得出来,这部比上一部已经有了进步。
他很臭屁,其实不爱看书,但一旦有想法,就肯付诸行动,不过这第二部能不能坚持得下来,我就暂且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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