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航空的飞机掠过加拿大西海岸渥太华的青草蓝河,落基山脉连绵不绝的雪山,冬日被冻住的美国大地就像科幻灾难电影《后天》。这个冰窖一样的世界,让这个广袤的国度显得有些空寂。我常常怀念起中西部的暴雪天,那种扎心的寒冷与踩下去的厚厚的轻盈,让我心中洋溢起一种刺激的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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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第一次飞到地球背面,每天都要经历痛苦的时差。看了看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间,正好是下午,它是北京时间。而在这里已经半夜了,和中国时间相差了15个小时。在这里每天过了午夜,我就会异常兴奋地睡不着觉。虽然人到了美国,但是身体里的生物钟依然还是按照国内的时间在工作。晚上睡不着,白天想睡觉,每天因为时差身体软绵绵的,像肝炎病人一样难受。即便睡着了,也会莫名地就醒来。
看着窗子外的世界被黑夜包围着,无声无息的。偌大的房子里面,突然有一种巨大的空洞感。偶尔听到墙壁里面发出吱吱的声音,那是墙体内安装的调温系统,当室内气温低于某温度时自动放出暖气。房子里又热又干,汗水流完喝水又流。经常觉得自己像块木头一样,要被烘焦了。
多年来习惯了住在楼房,突然住进了这样路边的独栋房子,打开正门就是大马路,门脆弱得就像纱窗一推就开。这让人有暴露在空旷大地的不习惯,要是突然有人闯进来怎么办?门上安装了报警器,要是开门没有按动设置好的密码,几分钟就会自动通知附近的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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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下了几天的暴雪终于停了,房子门前堆满了好多积雪。走到院子里面,雪地上有一排排浅浅的足印,那是经常光顾的小松鼠。院子,路边,公园里经常可以看到这些不怕人的小动物。听说有时雪太大,连门都会封住把人关在屋子里几天出不来。路边的每一户人家都有义务将自己门前的雪扫铲干净,方便自家进出也要方便路人行走。好多店家也把自己店门前的雪铲开,堆在前面的树下,待到气温上升后可以直接化成水流走。还有些车主来不及铲车顶堆满了暴雪过后的积雪,像顶着一个灰白的大水缸。
地球上这些高纬度地方的冬天真漫长啊。从10月一直要持续到第二年的4月。下午4点开始,天就迅速暗下来,尤其在大雪的日子,辽阔的美国中东部大地仿佛是通往噩梦的道路。
街上处处清冷,偶尔才有一两个路人走过,好些人只穿着薄薄的风衣,有的还是衬衣和T恤。美国房子里的自动空气调温系统,整日整夜地开着,让很多人在飘雪的冬天也为了省事跟夏天一样打扮。即使瑟瑟发抖,因为一进屋马上就有暖气,一出门马上开车,真正走在室外的时间并不多。有时候在空气外暴露久了,可能会冷得感觉都没有了,那是皮肤被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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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的时候,阳光就像金色透明的蜂蜜涂在天上。因时差而失眠熬过午夜,黎明前迷糊睡一觉醒来总是中午了,睁眼就看到窗外金蓝的晴空。为什么每天都那么蓝,让人忍不住猜度生命的过往错失了什么。中学时在学校广播站总听到一首歌曲《懂得爱自己》:“今天睡晚一点,忙里偷个闲,等著阳光洒满我房间。倒一杯白开水,赖在床旁边。甚么都不想做,也不去想谁。”那是梁咏琪午后阳光里,微甜橘子汁味道的声音。很多美国人家都嫌这阳光太亮,太刺眼,而要准备很厚实的窗帘把阳光挡在外面。
打开房门,一瞬间阳光简直像一道白幕将人盖住,眼睛有几秒钟都无法睁开。在美国中西部的天空下,我知道了“亮瞎了”这个词的感觉原来是那样的真实。在长长冬季时常只有0度的气温下,积雪要到四月份才会陆续化开,白茫茫的雪堆像一块块的镜子,把刺眼的阳光从各个角度漫反射开来。
主人正坐在门口开着通灌机疏通下水道里的结冰,每年的冬天当温度过低的时候,可能就会让下水道堵住。在美国高价人工的社会,必须学会整个与房子有关的简单修缮。“你需要戴个墨镜,阳光很刺眼。”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因为很少在冬季的晴天里戴过墨镜。
抬头一望,蓝天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幽蓝大海。天空的颜色本来是蓝色的,像谜语一样深邃,令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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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热带南方长大的人,从来没有看到过大片不化的积雪,即使在冬天都还长着很多常青的绿树,开着五彩的花。似乎从来没有机会如此从身体的心性到感官盼望过春天。在这里,对春天的向往成了一种深刻的盼望,一种近乎绝望的盼望。对一个人的生命来说,你突然觉得一切可以从头来过。
春天终于不远。在下雪的日子里,倒还没觉得有多冷,反而是在雪化的时候,弥漫在空中又冰又湿的寒气,像一道道玻璃渣扔过来,割得脸都发痛。到处响起冰雪消融的声音,生命开始复苏。越来越多的地方又重新露出他们本来的颜色,有些什么东西活泼地生动地开始中。
我在街上走着,感到心里深处奔跑着掠过的是一种莫名的感动。宛如教堂作礼拜的圣徒,在虔诚地盼望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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