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医院的楼梯上,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细细飘荡,紧紧的跟在妈妈身后,脚步匆匆,不断擦肩而过的人,几乎都没有笑容,一层又一层,终于到了,紧挨着抢救室的病房,屋里看起来很乱,因为我缕不清那么多的药水顺着杂乱的导管怎样同时输进身体,桌上各种各样的仪器连着瘦弱的身体,曾经那么丰满的人,突然间形如枯槁,苍白的脸颊,深陷发黑的眼窝,再没了往日的光彩,妈妈把我拉到她的床边让我喊她,她费力的睁开眼,声音虚弱断断续续,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她扎着针的手紧紧地握着我,柔软的皮肤透着凉意,我慌乱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近乎自言自语的呢喃着,“会好起来的…”眼泪来的迅速而无法控制,我害怕了,我怕下一秒她的手就会在我的手中僵硬,我想我无法面对这样的情况,幸好,上帝还不愿带她走。
看着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我突然想起了那个人,我的爷爷,他现在应该是安静的在那一方土地上安眠着吧,关于他的记忆都被我刻意的忘记,唯一存留下来的零星片段都是他病重后的无助…
昏暗的屋子里,他和我的父亲坐在一起,我看着他们,沉默着,没有在意他们轻声的交谈,待我回过神时,只听到他哽咽的声音“我不想死…“那一刻,我才发觉西装下的他是那样瘦弱,他是那样无助…
再见他是在医院里,苍白的墙,苍白的灯光,淡淡的属于医院的味道,他日渐消瘦的身体像失去生机的枯木堆在洁白的床上,失去光泽发黄的眼睛缓慢的转动着…
最后一面,是晚上,是我歇斯底里跟妈妈发疯求来的机会,我知道不管我有多恨这个人,以后他都不会存在了,当我赶到的时候我已经没有机会见他了,他躺在透明的塑料棺木里,脸上盖着风俗里的黄表纸,薄薄的塑料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他是那样的安静,沉默,我呆呆地站着,看着模糊昏暗的侧脸,曾经这个鲜活的人,再也不会坐起来唤我一声,他就那样离开了,我不敢相信,那昏暗的屋中再没有了他的身影,甚至在很久以后,我再走过那条路时,我觉得他还依然存在,依然明媚的生活着…
我一直在想,当我老了我会不会留恋生命,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说当他觉得自己老了他就会自杀,他无法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失,或许死了就会开始一段新的旅程,比如灵魂,我觉得也挺有道理,可是我依然无法面对别人的离开,永远的离开,那些记忆还在你心里,鲜活的在深夜重现,那是不断揭开的伤疤,一遍遍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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