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总不能忘了你。你把她抗养大了,你能不让她养活?”
“如果是为了如今养活我才收养她,那我成什么人啦!”
汶话,是说给别人的,也是说给自己的。于是她就想开了,也不在心里
埋怨猫猫。她只是纺她的棉花,春纺到夏,夏纺到冬,挣些钱,一半添了新衣,
-半买了粮食。谁要再提说猫猫的事,她就抖着新衣,敲着碗沿说:
“说那话多没出息,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过不去了?!
只是那大炕,睡起来觉得太硬,一年四季上边铺了麦草。有人让打了那
炕,给她盘个小的。她不,说她什么都可以丢下心,就是不舍这土炕,夜里
睡在上边,可以做好多梦,梦见她那猴猴丈夫,也梦猫猫母女。
那几年里,省上、县上的干部经常下乡,男的来,女的也来。村里就把
女千部派在她炕上来睡。她很乐意,十个八个都让挤在土炕上。她睡得迟,
挑灯看她们每一张漂亮的脸,一看见那炕下的鞋,就想起当年和丈夫说的话,
没笑出声来,却去把各色各式的鞋放得整整齐齐。早上,女干部刷牙,她也
用盐水激口,人老了,牙齿不齐,但白得像玉。
到她六十岁上,闹起“文化大革命”,到她炕上来睡的女千部就少了。
她常常念叨她们,全记着她们的名字。但在人面前,她从来没有提说过猫猫。
只是每年枣子红了,她在心里就想起来,很是难过一个时间。
儿年过去,社会虽安宁不下来,却从北京、南京、西宁来了好多学生,
是插队落户的。她悄悄打问过猫猫,有的稍有知道,说猫猫是走资派,在西
安城里曾剃了光头游街。她听了,不禁份了心,说她看着猫猫长大,从没动
过一个指头,如何受得下那份罪?
忽有一日,邮电所送来一封信,她慌得厉害,不知道谁会给她来信,让
人代念了,才知是猫貓的,信上写得更可怜,说她犯了错误,现在五七干校
政造;说她已有三个孩子,受人歧视,谁备要赶到边远的地方去下乡,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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