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嘴里所说的“大仙”,是一位70多岁的老奶奶,住在50里外的大庄镇,在当地很有名气,大家都喊他神奶奶,年轻时候就干这行,周围镇子的人,有个病灾不好治愈的都会来找她,听说很灵。
去年有个外乡的孩子被父母带来的时候,胆子小的不敢正眼看人,听说夜里还经常发邪乱说话,各种医院都没治好。神奶奶说孩子是被不好的东西缠住了心,必须施法才能给撵走,于是,在晚上做了一场法事,第二天便让他们回去,后来,孩子父母带着很多肉跟点心来谢神奶奶,这事十里八村都传开了。
秋华被父母绑在大梁自自行车的大梁上,有个专门小孩子座的木凳,两条腿夹在车大梁中间固定住,秋华岔开腿坐在里面,母亲用结婚那天的红头巾把他裹住固定在里面,是怕路远,秋华睡着了,掉出来。
父亲骑车,母亲坐在后座,一路颠簸,当时还没有多少水泥路,土路难免坑坑洼洼,秋华摇摇晃晃睡着了。
醒来时已被母亲抱下来,揉揉眼睛看着对面坐着一位老奶奶,个头不高,银丝中掺杂几颗青丝,眼神明亮,皱纹两腮,耳垂上挂着两个铜吊坠,一身青衣半身袍,斜扣大褂左边系着一条灰色头巾,裹脚青色小鞋,白色布裹袜,青裤子没有一个补丁,年龄虽然大了,一身穿着很干净。
神奶奶倒了三碗水,父母给神奶奶说明了来历,神奶奶微笑着问秋华。
神奶奶:小孙子,晚上睡觉害怕吗?
秋华摇摇头!
神奶奶:有没有一个人晚上看见过什么东西?
秋华还是摇摇头!
神奶奶:有没有去过老宅子,没人住的屋子玩过?
秋华又是摇摇头!
神奶奶:来吃个酥饼,(神奶奶在桌子上拿了一块酥饼给秋华)
秋华母亲:神奶奶给你,你就拿着吧。
秋华接过酥饼吃了一口,很甜,很香。听了母亲的允许,也显得放开了许多。神奶奶问了秋华父母秋华的生辰八字,出生前去过那里,有没有走夜路,最近家里有没有老人去世。秋华父母生怕落那个细节,尽量说的清晰点,说的明白点,把家里的双方父母以及爷爷奶奶都说到了,秋华听不懂这些,只管吃着酥饼。
第二傍晚,秋华父亲把神奶奶接到家里,神奶奶让秋华坐在堂屋中间的板凳上,跟前放着一顶瓷盆,里面放了黄纸。院子中间放了个纸扎的小人,小人傍边放着两堆碎麦秆,一大堆黄纸点燃后,神婆婆嘴里念念有词,将纸人一并烧掉,然后秋华父母跪火堆前给磕头。
民间说法这叫做还人,相传人的上一世欠下的,这一世如果不还上,就会多灾多难,通灵的人用纸扎一个烧掉,就算是还了这样就会消灾去难。
几天后,父母问秋华怎么样了,秋华还是说腿疼,跟以前一样。这下秋华父母原本提着的心,一下又吊起来,一时间没有什么法子,只能再去问问神奶奶是不是没有还到位,神奶奶又来过三两趟,各种烧纸扎纸品,还是不见起色。最后,神奶奶说,这孩子不只是还人这么简单,还是再找道行高深的人看看吧。
秋华因为腿疼的病痛,虽然有着同龄人的身高,可是身子很瘦,肋骨的突起都能看的见,虽然家里有好吃的都会先给他吃,可还是补不回来。这接二连三的给秋华看病,让家庭生活又进入困境。夏至跟春月也跟着受罪,每次秋华母亲蒸玉米饼子都会加点地瓜面,热乎乎看起来黄黄的,春月问母亲这是什么饼,母亲说鸡蛋饼,春月拿着在门口吃,邻居问春月吃的什么,春月说鸡蛋饼,总会引起一阵哄笑。
经人介绍秋华母亲听说有个老先生看病很准,能掐会算,什么不用说,就能算出家里的摆设跟结构,想必是个高人,于是跟秋华父亲商量第二天就去了。
这位老先生面无表情,家里堂屋堆满了点心糖果,都是看病的答谢的礼品。老先生问秋华母亲家里猪圈是不是在院子西侧,猪圈挨着是不是茅房,压水井是不是在院子中心偏西一点,这些说的都对,这让秋华父母感到老先生很神。
老先生说喂猪的猪食槽是不是有个不用的放在阳沟旁边,(阳沟是明着排水的水沟,阴沟是用石板盖住的,农村下雨天或者平时洗衣淘米水都会通过阳沟排出,因为农村的院子大,所以一般都不会盖板,直接一道小沟通过墙排到院外)老先生说秋华家往南30米有几个坟墓,正冲着家,让秋华父母把猪食槽扔到南30米的地方,然后又写写画画一些东西给了秋华父母,便让他们回去了。
一开始,秋华也没觉得好转,自打秋华腿疼至今,也有半年了,这半年折腾的父母没睡一个安稳觉,这次按照老先生的指示做了,也没抱多大的希望真能好转,只是觉的找人看,总比不看强。
一个月后的一天,秋华说腿不疼了,这下乐坏了父母,黄天不负有心人,看来老先生的确是有本事,秋华父母带着肉跟点心又去谢过老先生。秋华也重新开始去育红班上学。
科学的角度看这个问题,六岁左右是人骨骼开始发育的时候,那个年代吃不好营养跟不上,缺钙是必然的事,缺钙自然就会引起骨骼疼痛,估计秋华是因为缺钙的问题,只是医疗没有难么先进,或者说秋华小,说不清楚,医生技术也有限。经过半年的时间,营养吸收好点,自然也就会恢复。这个问题看起来很神奇,后来秋华跟我们说笑的时候,分析是这个原因。
农村一般会有“请桌子”的说法,那些给人看虚病,小孩吓掉魂,还人烧纸,一般都是请的狐仙,或者找师傅学的一门学道。算命打卦的人不会给看病,道教的一些玄学,也不会给看这些。民间有许多关于一些不科学的方式,科学仿佛也解释不清楚,所以那个年代,人有个什么病灾,都会选择这种方式找人给破破,具体有没有实质的作用,也很难衡量。
夏至在家是老大,又是个女孩,许多时候要担任照顾春月跟秋华,夏至很懂事有什么吃的都会先给春月秋华吃,春月比较老实听话,平时也少言寡语。
秋华的家庭在村里一直属于落后的家庭,每次学费都会拖几天,秋华父亲卖卖粮食给他交学费,这让秋华感到在同学面前很抬不起头,可是现实如此,自己又不能改变什么,只能接受现实。
秋华一天在学校跟小伙伴玩弹珠,有个叫二胖的同龄孩子,因为秋华赢了他好多弹珠,心理不自在了,便故意把秋华碰倒了,正好额头磕在石头上,一时间血流满面,正好被夏至看到,夏至护弟弟心切,便打了二胖一巴掌,二胖哭着跑回家了,夏至赶紧喊大人,把秋华送到村医务处包扎。可傍晚二胖他妈便带着二胖气势汹汹的找上了门...............下一章《夏至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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