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的身体会臣服于一些念头,未必是舒适的经济的生殖的,却一定是新鲜的,脑中的逆臣贼子。
好比今晚,北京走到了夏日的尾页,温度不舍退去,湿了行人的衣。我错过地铁末班车,没有打的,而是一路骑回学校。我很好奇这个念头的由来,或是让我在1个小时里得到了一个明确的人生目标,亦或能为我省下几十块钱。
最先遇到的是路边的小吃摊位,十几米的间隔,垃圾箱为坐标,也是储物柜,饭盒罗列其上。每个摊位一位主厨兼伙计,面容严肃,目光专注于手上的活计,不时抬肘拭去脸上涌出的汗水。菜式上简单顶饱,有面有饺子有炒菜,唯独没有酒,因为顾客全都是一旁出租车的主人。长年久坐而少动,像模具般把他们一个个鼓胀成相似的光头胖子,抵抗炎热的赤膊用汗水和油汁捕获了橙黄的灯光,食客的笑谈佐以烟尘调味的食物,话音被疾驰的汽车冲散。
接着见到的是整修道路的工人,城市的消炎系统,只有在巨兽沉睡时出没,用霓虹张示他们的存在。打开井盖,工人门潜入钢铁血脉,疏通污浊,来自人的污浊。清洁表面的也出动了,洒水车略过,水瀑在我面前哧哧的帘下,细粒的水雾如轻纱敷在我的肌肤,清凉,短瞬又被黏腻的汗水溶去。
在水车驶去的路线上,我瞥见一中年男人躺在路边,黝黑的皮肤印着污泥,同身上有年代的衣服浑然一体。肉层被骨骼撑胀的像是薄薄的气球。所有的财产都被枕在头下,囫囵的一团织物用透明的塑料袋裹起。地面上留着冲刷灰尘的水迹,围着他仅有的空间。
我路过一座桥,五六人倚在桥栏边垂钓,也许只有在今晚变为昨夜的此时,才少有鸣笛搅扰鱼群。
终于回到学校,洗刷间弥漫的酒味和呕吐的声音,是梦前的世界给我最后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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