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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村是有八百人口的村庄,距离县城50多公里,原先是乡政府所在地,撤并后乡政府已迁走,不算热闹,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村小学,有卫生院,有信用社,有餐饮店、杂货店。这里民风淳朴,人们安居乐业。
这天是我大舅乔迁新居摆喜宴的日子,我一早驱车来到这个村庄。舅的房子就座落在村中心公路旁边,三层占地面积两百平方的洋房里外装饰一新,宽敞的大厅和大小几个房间三三两两已来了不少客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家常甚是热闹。我走进库房,一个约摸70岁上下瘦削的老人正坐在记账方桌的旁边——他头发已灰白。我取出红包递过去,他接过红包取出钱点了下,捋了捋,喊道:“五百”一面把纸币递过给一旁的另一个人,随即把金额和姓名记在账簿上。他的字迹工整刚健有力。“记账先生的字还真不赖,”我思忖着暗暗佩服。
次日傍晚时分,我吃过晚饭正和舅妈沿着乡间小径散步,听到远处传来悠扬宛转的乐声,循着乐声走去,看到挨着田野的几间矮旧的土胚房前,一老者正在拉奏二胡。房前门口一侧有一块长方形的石板凳,表面已磨损得光滑,一条老式躺椅和一把椅子放在门前的空地上。椅子上坐着的老人正是昨天的记账先生。他手持一把二胡,眯缝着双眼正专注地拉奏,右手腕伴随着乐声的起伏有节奏的拉扯着。二胡声时而柔肠寸断荡气回肠,时而高亢浑厚动人心弦。身旁蹲着一条粘满眼尿的老黄狗,几个小孩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折得的柳技条,“咿咿呀呀”地随着乐曲声摆动。
舅妈给我讲起了他的故事……
他叫富贵,生于四十年代初,是村里一个财主的儿子。老财主靠着老祖宗留下的产业,勤俭持家,积累了几个铜板家业。老财主夫妇原先膝下一直没有子女,女人在四十岁那年终于有了身孕,怀胎十月生下一个男娃,爹娘指望老来得子的他一生大富大贵,给他取名“富贵”。富贵打小聪明伶俐,七八个月就能张嘴咿咿呀呀学语说话,长到七岁,他爹把他送到私塾念书识字,几年下来,识了不少字。好景不长,富贵11岁那年,爹娘前后双双染病离世,留下孤苦无依的他。他家田地等大部分家产被他表叔侵占,乡亲邻里同情怜悯他,不时接济他,带着他干活劳作,他在苦难中成长,渐渐长大。
10年后,富贵已是一个青年后生:个子不高,国字脸,一双眼睛小小的,但他性格朴实敦厚,头脑灵活。村里的长辈眼瞅着他里外孤零零一个人,三餐含糊,家里也没个人照应,便张罗着给他找对象。可他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本村邻近知道他家底细的没有人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他。
远方村庄的阿婆来村里走亲戚,听说了说亲的事,便对富贵说:“俺横山村倒是有个女娃子,她爹娘正张罗着给她找人家嘞,你可以去看下…”富贵记下了阿婆的话,挑了个日子,扯了一块布,置办了几样小点心,上路了。
彼时正是深秋11月份,天气已转凉,清晨田间菜畦上已披上了薄薄的一层白霜,富贵拎起东西出发了。横山村距离王家村有10多公里的路程,翻山越岭得走好几个时辰,快晌午时横山村终于出现在眼前。这是座落在云台山脚下的小山村,只有七零八散的几十户人家。他走进村口,路旁有个村民正在耕地里劳作,富贵抬高嗓门问:“大伯,叶伯家怎么走哇?”村民指着前边:“就那柿子树边沿哩。”
这是几间土胚房,房子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屋前的院子里一个老人正在拾掇柴火。“大伯”,富贵走过去说明来意,老人把富贵迎进屋里,端上热腾腾的茶水,“妞儿在后院嘞,”老人说。富贵绕过房子来到后方,没见到人,“翠妞、翠妞”,他叫了两声,听到“唉”的应答声。走过去,看到一个姑娘正躬着身子在贮藏红薯的洞穴里捡红薯。她闻声转过脸来,姑娘模样端正,梳着两条辫子,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她钻出地窖,抿着嘴羞涩地笑着,领着富贵一前一后进了屋。
双方挑了个好日子,简单置办了几件家当,贴上红双喜,送过门成了亲。
一年后的一天,有人见到富贵推着手推车,车上停置着一副简易棺木朝远处的山坡走去,走在一起的是两个步履蹒跚神情哀凄的老人。
后来听说,他娶的这姑娘过门不到一年就殁了,原来姑娘原先就有病在身,在娘家时爹娘也带着她看过不少大夫,终究知道是不好的病,只是隐瞒着没有声张,旁人并不知晓。正是到了该嫁娶的年纪,她爹娘想着给她找个男人冲冲喜病或许会好,就嫁给了他。
有了媳妇,富贵打心眼里高兴,总见他咧着嘴笑,干活都哼着小曲。他很是疼媳妇,每每有好吃的,他自己总舍不得吃,留着给女人,粗活累活抢着干,生怕女人受累。
两口子你敬我爱,勤俭持家,虽然清苦却也温馨。只是女人一天到晚总是困乏嗜睡。这天她揉着肚子对富贵说:“富贵呀,俺肚子猫抓似地难受哩。”富贵伸出手在她肚脐附近来回按揉着问:“是这里吗?”女人低头没有应答。“这不就是胃吗,”富贵自言自语道。富贵听说胃病吃猪肚好,到处找人家买猪肚给她吃,听说猪心滋补能增强体质又想方设法买猪心。
可即便悉心照料,处处小心,女人的心窝子难受并未减少,人却日见憔悴。
这天,女人正围着灶台做饭,忽觉一阵眩晕,恍惚间肚子一番翻腾,随即涌出一口血,两眼一黑瘫倒在地上。
富贵正对着灶膛添火,见状连忙跑过去扶起女人,掐住她的人中,翠妞这才苏醒过来。他搀扶着翠妞来到床边,让她在床上躺下,俯下身给她盖好被褥,把披散在她脸颊上的乱发撩拢到后边。她虚弱地闭着双眼,半晌,复又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富贵,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富贵说:“你别急,我们把病看好了就不难受了。”翠妞痛苦地摇着头:“作孽啊,我这是白血病,是治不好的,我们不该瞒着你…”富贵用手死死地捂住耳朵,拼命地摇头喊道:“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他的面部因痛苦扭曲变了形,他死死地用手指抠着自己的手腕,直至皮肤渗出血来。原以为老天有眼赐给他一个贤惠的媳妇让孤苦无依的他就此有个温暖的家,未曾老天却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好日子才刚刚起步,却又要无情地摧毁它!
他不敢想不愿想,11岁那年,爹娘咽气后被抬走的情形还浮现在眼前。
他怪命运对他的不公,也怨翠妞一家带给他的不幸,他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痛苦、迷茫、怨恨。
天黑了,他没有点灯,在漆黑的寂静中久久地沉默…
次日天刚破晓,富贵寻思着昨晚翠妞没有吃东西,就起身披上衣服到灶房生火煮饭。他把两鸡蛋打在碗里,舀上煮沸的米汤倒入碗中,端着稠稠的蛋羹给翠妞送去。推开门,只见翠妞已起床正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床上放着一个包裹。
“富贵,以后你自己多保重,俺走了。”富贵把碗放在桌上,“妞,你是我老婆,这里是你家,你还要去哪呢?你放心,有病咱俩一起想法子治啊…”翠妞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富贵,我是个累赘,俺有愧你啊。”
之后,只要打听到哪有好大夫,富贵就带着翠妞去看病,一次又一次大夫总是说:“这病治不了啊,”“认命吧,别折腾了…”富贵只好作罢。后来他听说黄精和白花蛇舌草可以治病,就又翻山越岭爬坡涉水挖草药给她熬药。
一切终究无用,翠妞的病情还是迅速恶化,症状愈加严重,晕厥、疼痛日益频繁,人腊白腊白的瘦得脱了型。
风雨交加的夜晚在沉沉昏睡了一宿后她清醒过来,用微弱的声音呼唤着:“富贵、富贵”,富贵来到床前,她示意他把她搀扶着坐起来,身体倚靠在他的臂弯里,艰难着低语:“俺…走…了…”就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风呼呼地刮着,雨哗哗哗地下个不停。一连三天,福贵家大门紧闭,似乎没有了声息,只是寂静的夜里,可以听到一声又一声凄怆的呜咽声。
三天后,富贵打开了大门,只见他的眼眶深陷,胡须渣一下子长长了,人似乎老了10岁。生活还得继续,家中里里外外一大堆事还得料理。富贵终日埋头劳作,一段时间后,只见他身边多了只胖嘟嘟的小黄狗,小狗乖巧顽皮,时常看到他逗小狗玩。
富贵早起上山伐木,回来天已漆黑,外出前,他总会多投掷些吃食给小狗,当他在薄暮中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小狗总欢快地迎上来,对他又舔又是摇头摆尾。
寂静的夜里,富贵开始看书打发时间,《三国演义》、《西游记》等书中的情节故事深深地吸引了他,看书成了他沉闷日子里的一大乐趣。远近村庄有藏书人家的书都被他借阅了一遍。他从家里压箱底的角落捣腾出一本二胡教程书,于是又去买了把二胡,照着教程拉奏曲子,几天下来拉得也像那边回事了。
小狗一天天长大,长成一只身躯敦实、矫健的大黄狗。它和主人总是形影不离,即便是出门干活也跟随其后。
一晃10年,富贵由年轻的小伙子成了满脸沧桑的中年人,这时他已近不惑。
这天,村里的媒婆张婶风尘仆仆地来到他家,还未进门就听见嚷嚷声:“富贵,喜事来啦!”富贵招呼她坐下,问:“啥喜事?”张婶喜滋滋道:“隔壁村有个未曾出阁的闺女看上你啦。”原来是隔壁村一个姑娘因有点耳背,年方二八还未出阁,经人一说倒也中意富贵。张婶见富贵埋头没有吱声,又说:“你就别忸怩了,家里有个女人,好歹比现在强,改天俺替你提亲去!”张婶交代了富贵几句,富贵应允着,送走了张婶。
次日,天刚露白,婴儿“哇哇”的啼哭声划破了晨曦静寂的夜。朦胧中看到一个身影把一个包裹放置在隔壁老王家房前的大门外。老王有两个儿子,都已成家,只是人丁单薄,两个儿媳生的都是两女孩,这在重男轻女的农村,总让他们觉得低人一截。
“谁家的孩子被丢弃在这?”老王一家听到哭声最先走了出来,附近闻讯而来的一些村民陆续围笼过来。婴儿用襁褓包裹着放在地上,老王大媳妇菊花抱起婴儿,“咿咿呀呀”的安抚着。这是一个瘦弱的男婴,看起来三四个月龄的模样。菊花打开襁褓,伸手往里摸了摸:“哇!都尿湿了!”说话间从头里头掉下一块红布条,富贵捡起布条,只见布条上写着孩子的生辰八字,“孩子命苦,俺未婚先孕,生下他无力扶养…小孩连日来啼哭不止,大概是哪里不舒服,望收留他的好心人带他去医院看看…”
边上的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老王一家人嘟囔着连摆手:“俺家可不要别人的孩子,你们谁要谁抱走!”老村支书闻声也来了,他叹息道:“真不行的话,只能把他送孤儿院了。”
“给我吧,我来抚养他!”大伙看到发话的是富贵,昨天说过要给富贵提亲的媒婆张婶在一旁急了,“富贵,你说啥癫话!你一个大男人咋养孩子?况且还是个病孩,再说了以后你带着个拖油瓶,看谁还敢嫁给你?”富贵没有吱声,随后轻轻叹息道:“没爹娘的孩子可怜呐。”
他执意收养男婴,旁人也不便再劝阻,帮着找来婴幼儿的衣物给孩子换上,又跑去买来炼乳,安顿下来后才离开。孩子吃饱,身上也干爽了,心满意足地睡着了。看着躺在被窝里酣睡的小东西,富贵脸上泛起了久违的笑意。
第二天早上,富贵把娃抱到林婶家把孩子托付她和她月子里的媳妇一起看顾,自己到镇上置办婴孩用品,吃的练乳,穿的袄子等,又去磨了点米粉,抓了几只鸡仔回家饲养。
喂食,换衣服,把屎把尿…富贵毫无经验,他搞得手忙脚乱,对哭闹不止的娃子束手无策。还好,邻近的婶子妹子常常过来搭把手帮忙,手把手地教他,慢慢地富贵照料起孩子变得顺手了。
给孩子喂食时,他老是躲闪甚至哭得更厉害,红布条上说的话在耳畔想起。
富贵抱着他去看大夫,大夫仔让孩子张开嘴巴仔细观察口腔和舌头,又摸了摸他的头说:“孩子有口舌炎,我给他配点药粉用了会好的。孩子的心脏有点问题,等他大点你要带他去大医院看看。”
果然,给孩子的嘴巴敷了几回药粉后,他安静多了,不再莫名其妙地哭闹。虽然胃口小,吃不了多少东西,长得还是瘦瘦弱弱。
他给男孩取名“民生”,寓意他是众人一起扶养长大的。
不知不觉,孩子来到富贵家已两年,农闲时节,他选了个日子,带上民生前往县城医院去看病。门诊医生听了他的描述,刷刷开了几张单子,让他拿着单子先缴费,然后再做检查,富贵凑到缴费窗口,把单子递进去,“350块!”富贵傻眼了,怎么也搞不明白这一下子要花这么多钱,口袋里的五百块钱,是他东拼西凑全部的积蓄!既然来了,就得给孩子把病看好吧。费用缴了后他根据医生的指点到检查室做检查,检查后他拿着报告给医生看,医生说:“这孩子是先天性心脏病,目前只能吃药保守治疗,需要定期来医院复查并长期吃药!不能刺激孩子让他激动…”富贵听着医生的嘱咐,更紧地抱住孩子。
医生给孩子开了几盒药,剩下的钱不多了,他担心返回的路费不够,又请求医生少开两盒,盘算着过些日子再来。
因为民生的病,这个家更拮据了,福贵没日没夜的干活,竭力想法子多赚几块钱。
寒来暑往,几年过去,民生到了上学的年龄,富贵领着民生到村所在小学报了名,进入小学课堂。民生嘴巴甜,成绩又好,老师同学都喜欢他。一晃小学毕业,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取镇里的初中。
上初中后民生却有了明显的变化,穿上了喇叭裤,头发也染成黄色,不久就听说他辍学了。看着他长大的伯伯婶婶们都摇头叹息,富贵自己倒没说啥。民生除了外表变化大,脾气也变坏了,常常无缘无故地发火,甚至还时常跟着几个游手好闲的青年瞎混。
夏日傍晚时分,炊烟袅袅升起,村庄笼罩在薄霭中随着暮色浓重逐渐模糊,蛐蛐青蛙聒噪的“吱吱、呱呱”声不断。
富贵烧好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变凉,还是不见民生回家,他只好栓上门插,往村中心的小径寻去,这孩子迟迟没有回家他不放心啊,他去哪了呢?吃了饭他还得吃药。
夜暮下,民生拖沓着脚步从小径那头往这边走来,临到跟前,富贵忍不住嘟囔:“咋这么晚呢?菜都凉了!”“他妈的!要你管?你让我死了算了!”民生脖颈上的青筋凸起声嘶力竭地吼。富贵沉默着不再说话,跟在民生后头一前一后回了家。
“他生就是个累赘,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他这病活不过18岁的。”民生耳畔再次响起两阿婆凑在一起的嘀咕声。一直以来,他爸总是说他的病不打紧的,只要按时吃药,长大后就会痊愈的。那时的他对未来还充满期待,这以后,似乎有一个无形的黑洞正在吞噬他,他常常被可怕的梦魇惊醒。他变得脾气暴躁,似乎大喊大叫才能掩饰和驱赶内心的恐惧和迷茫,发泄后他又悔恨不已,对疼他爱他的养父充满愧疚。
民生的脑海中闪现出养父牵着他的小手慈祥地看着他的场景,虽然家境不富裕,但养父总是倾尽全力给他最好的…
他打小胃口不好,还会大把大把地出汗,每到夏天养父都会夜间上山,拔山涉水去偏远的山涧抓石蛙给他吃;听说芭蕉花吃了对心脏好,又一趟趟到邻近村落寻找…
农历10月初八,是民生17岁生日,富贵一早来到集市买来了蛋糕,又买了些果子,回家杀鸡整菜忙开了。三个同学来到家里给民生庆祝生日,圆桌上摆满丰盛的一桌,民生这天显得特别高兴,他欢快地穿梭于灶房间,帮忙端菜,摆好碗筷,取出几瓶东白酒,又拿来一瓶橙汁放到桌上。几个同学在小院子里逗狗玩。“吃饭啦!”富贵招呼着,大家入座上桌。富贵手执酒壶给三个同学斟上东白酒,给民生倒了杯橙汁,寻思着今儿难得高兴,便也给自个斟了一大碗东白酒。“民生,生日快乐!”其中一个同学站起来举杯道,其他几个人也一起举起了酒杯:“生日快乐!”民生站起身把他的杯子和其它酒杯碰了下,“哈哈,谢谢”民生笑嬉嬉地说。同学王说:“民生,你大对你可真好,俺过生日我妈就给我下碗长寿面加两鸡蛋。”“我爸我妈总对我没个好脸色,哪里像大伯您这样好脾气,”同学李羡慕地说。民生说:“那是,我大对我就是好,不过我也羡慕你们呢,可以大口大口地喝酒,这东白酒闻着可真香!”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边吃边聊着,富贵不时地给他们夹着菜。天色渐渐暗了,吃罢饭几个同学起身告辞。
次日,日上三竿,睡阁楼上民生的房间还没动静,富贵扯开嗓门喊:“民生,起床啦。”一连喊了几声还是静悄悄的,富贵纳闷:“这娃今个咋睡得这么沉呢?”上楼看究竟,他敲了敲门,“民生,民生”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应答,富贵心头闪过一丝不安,他用手拧开门锁推开门,只见民生瘫软着倒在了床边的地上,头向一侧转过去,脸扭向一边,秽物从嘴巴流出来地上满满的一滩,两只手一前一后贴着地面伸向前方,一个装东白酒的可乐瓶滚落在一边…
民生走了,在他生日的这天。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也没有离去的蛛丝马迹,可以肯定的是生日那晚他的确喝了不少东白酒。是他嘴馋贪杯还是寻死所然?未得而知。
富贵想起第一次抱着他的那个清晨,那沙哑的啼哭声,那瘦弱的小身板,近17年的相伴相守,他带给他的喜怒哀乐,而今,他犹如一缕青烟,飘散而去。
夜深了,坐在方桌前的富贵合上书本,站起身走到门边插上门栓,看着角落里酣睡着刚领养的小黄狗,他自言自语道:“睡吧,明儿早起王三家讨媳妇还得去帮忙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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