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小林：《旧书包》二首

蒲小林：《旧书包》二首

        《旧书包》

清理旧房间，突然发现

数年前我上学时背过的帆布书包

还高高挂在屋角的墙壁上

像那时的我一样，孤单、木讷

除了竹编的天花板、榆木窗

和年年漏雨的茅屋顶，对于这间屋子

我已经没有过多的记忆与好奇

破旧的书包挂在墙的一角

就像我从这间屋子走出去之后

一直被悬挂在，没人注意的现实里

绕着这个书包来回了好几次

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把它取下来

更不敢拿手边的鸡毛刷子，为它弹去

经年累积的灰尘

生怕这些灰尘一旦弹掉了

我走神、逃课、偷看同学作业的劣迹

以及后来的虚伪懦弱、喜新厌旧、自视清高

就会一次一次地败露

直至瓦缝间筛出一丝光线

空荡的书包在风中动了一下，表皮上的

扬尘，呛得我泪流满面难以呼吸

才发现此生的辛酸苦乐、爱恨情仇

都是从这个书包里，一点一点

取出来的

蒲小林：《旧书包》二首

        《 愧 疚》

2号地铁的警笛已经拉响了

一位花甲老人，在最后一刻挤了上来

车厢里的座位早就就被抢光了

水泄不通的人群里，老人一脸迷茫

除了手上的拐杖，他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靠一靠自己羸弱的身体

地铁启动了，摇摇晃晃的车厢里

不知是什么东西，在使劲把老人推来搡去

就像旁边座位上，那排年轻人手游里的

一个被遗弃的流浪者

车速越来越快，仿佛整座城市

就要在奔驰中脱轨，车厢里不断有冷风

倒灌进来，风声呼啸间

隐约有人喊了一下：有谁愿意让出个座位？

风继续肆虐，霜一样的灯光，打在

晃荡冰冷的手机屏幕上

这时候我跌跌撞撞，穿越大半截车厢

扶着老人回到我的座位

老人坐了下来，把我的手紧紧攥在

他的手上，和我共同经历着

一座城市的冷暖

后来，我不得不下车了，不得不跟老人

说再见了，当我的手，从老人冰冷的手中

抽出来，我知道，我不过是暂时

从老人的手心里拿走了冬天

下车之后，我虽然给他留下了一个座位

但同时，也把一路的颠簸

留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