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惊失色。
“都统大人，何出此言。”老张怯怯地问道，同时戒备地看着身边的乡里。
浦察都统没有搭理他，大声问道：“击杀赵爷的小英雄何在。”
都统军威甚足，一眼扫过去，众人纷纷低下头，无人敢与其直视。金人入关已过百年，虽逐渐汉化，但地方上的乡绅及军政要职仍是女真人居多。女真人在一般汉人的心中始终时高一等的存在。
“我。”一个高大青年从席中站起。
看着平平无奇的青年，浦察都统疑惑地问道：“是你？”
孟田点点头。
都统从手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孟田。“这是刚刚在城门发现的，插在箭上。”
孟田接过，只见纸上无甚字句，只有一行血红大字。
“杀赵帅者，五天内必死。”
这是赵爷余党留的战书。
孟田默不作声。完颜老爷、老张、老李、孙娘等几个老人也都凑上来看到纸上内容。
一时间席上沉默。孟田放下纸，走出去。
马匪要取他性命，他是既恐怕又兴奋。他要想一个周全的计划将他们一网打尽。
席上的其他人以为他是看到战书害怕而走开。
孟田这边刚走，老张就开了腔：“唉，孟田虽然武艺高强，但也护不住咱们堡子啊，若是赵爷马帮，骑着马来攻，后生都去参军，咱们却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首席上几个人便沉默了，这可是迫在眉睫的问题啊。
孙娘托头叹气。“你说这孟田招惹谁不好，怎么会招惹赵爷那伙人。”赵爷手下少说有一百多号人，在这带商路收路费，商人都听过其名号，对他可是又敬又恨！
啪！一个茶杯扔在地上。
完颜老爷手指孙娘骂道：“难不成我儿子招惹马匪该死是吧！”
“他勾结外匪难道不该杀！”
完颜老爷拿起酒瓶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指着大门骂道。“要报仇，好！来！孟田这小子我拼命也要护他周全！”
老李起身说道：“完颜兄说的极是，我也奉陪！”
“我儿子跟我一道，马匪真来寻仇，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老张，你来吗？”
老张百般不情愿。“马匪也说了只是取杀赵爷人的命，我等并不在列呀……”
“我呸！”老李一口痰吐在老张脚下。“刚才求着人家孟小弟照顾的嘴脸可不是这样！”
“还有你，刚还拉着人，要招人家当上门女婿了！”老李指着孙娘，毫不留情地说道。
一下子席上吵了起来。这是孟田在外面散了一圈回来后看到的情景。
老李大声说道：“孟小弟，不用怕！我跟你完颜叔伯保你了！”
眼看饭宴这样下去非常尴尬。孟田长身而起，对着各位长辈深鞠一躬。
“让各位长辈为我担心，我实在过意不去。”
“人是我杀的，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祸害乡里！”
完颜老爷听得不对劲，连忙问：“孟田，你想怎样？”
“还能怎么办？打呗。”孟田说道。
“我一人，”
“足矣。”
就这样，宴席变成了孟田的壮行酒。他也拒绝了完颜老爷跟老李父子的好意。一席席的乡亲轮着过来跟孟田敬酒。他的酒量不错，几乎来者不拒，杯杯见底。
浦察都统举杯过来，敬佩地说道：“小子，是个汉子，我敬你。”女真人多慕英雄好杰，平日虽看不起汉人，此时，唯独没有看不起眼前青年。
“都统大人。”孟田回敬，一饮而尽。“小人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都统大人答应。”
“小子，但说无妨。”
浦察心里暗想，这小子多数是想趁机提赏金的事。他的心里不自主地少了些尊敬，多了些鄙夷。
可接下来，孟田的话让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孟田说道：“假如我有三长两短，完颜老爷一家对我有施饭之恩，可否为其免役？”
都统哈哈哈大笑。
“能否免役不是我能说了算，不过我答应你，如有需要，我必定会为你禀明原因！”
孟田毕竟是凡人，喝多了几杯酒头有些沉，众人不敢让他多喝，赶紧让几个后生扶他进后屋歇着，让完颜氏照应着，拧个手巾给他敷脸。
睡至半晚，孟田已经醉的一塌糊涂，躺在炕上嘴里念叨着：“水，水。”
完颜氏从厨房里提出一瓮热水，帮孟田擦脸，又端来一碗糖水，孟田被扶着坐起来，灌了两口糖水，忽然睁开了眼睛，望着完颜氏的眼睛说：“你真好。”
完颜氏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她想起孟田刚来时两人一起在后厨干活的情景，也想起她差点被贼人侮辱时，孟田的出手相救。她的心中小鹿乱撞，可是再看孟田，却又沉沉睡去。
完颜氏把碗放下，呆坐一下，帮孟田把被子盖好，这才转身离开。
到了门口，此时，完颜老爷还没睡，正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完颜氏脸上又是一热，入厨房烧水去了。
完颜老爷叹了口气。他心中默默地做了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完颜氏早早起来忙活。走过箭场旁边的谷仓，这里是孟田住的地方。
昨晚孟田喝酒甚多，完颜氏非常关切，打了一盘水让其梳洗。
可当推开门时，只见房间里空无一人。
“什么，孟田不在？！”完颜老爷听完，差点没有闪到腰骨，立刻下楼查看。
只见谷仓内那张小床被整理地干干净净，弓箭刀具也已不见。一封信放在床前的矮案上。
完颜老爷拿起信一读，不由皱紧眉头。
“他一个人去找赵爷手下的马匪了……”
完颜氏急得快要哭起来。
“怎么都不跟大伙商量一下，这该怎么办。偌大的马帮是他一个人能对付得了吗？”
“阿玛，你快去找都统大人商量吧！”完颜氏拉着衣角，跺脚大哭。
完颜老爷却无动于衷。
“阿玛！”
突然，完颜老爷用手捂住完颜氏的嘴！
“你还想不想孟田那小子回来？”
完颜氏点点头。
“想的话就不要声张，不要让人知道他已经离开镇！”
完颜老爷指了指信，“我们就按信的去做。”说着，将信放在烛台上烧了。
网友评论